江寒月却悠然开口,“今天晚上我再度遇刺,你怀疑风十三与其他两位将领有重大嫌疑,要拿下他们,结果这两位将军无奈之下带领本部士兵逃离了崤山关……如何?”
无瑕怔了一下,“你要实行什么计策?假投降?”
江寒月说道:“草原人与我们峻崎人积怨已深,不要说假投降,就是真投降也不能立刻建功,所以我的想法就是在前面道路七、八里的葫芦口设陷阱!”
崤山关是建在两座山脉之间的一座关口,背后是宽阔的平原,而前面很长一段距离都是狭长地带。
江寒月所说的葫芦口正是一个最狭窄的地方,如果派人在这个地方围杀,草原人将成为瓮中之鳖,无处可去。
但是草原人也知道葫芦口的重要,关系到自己能不能回老家的问题,怎么能不重视?因此进兵之初,一拿下葫芦口后便立即派重兵驻守此地。
江寒月说道:“这几天战况愈加紧张,而草原人攻击越发急切,葫芦口的士兵必定被抽调了一部分到前线来。我与风十三带三千人去夺回葫芦口,你带着剩下的士兵坚守崤山关如何?”
无瑕失声惊道:“你疯了!守城就罢了,你还打算带人上战场?战场上不是靠武功的,个人武力再强也会被人海战术淹没!你这是去阻断草原人退路,草原人会拚死力战……危险程度不可想像!你根本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战争,你不能去!”
江寒月凝视着无瑕,“我去截断他们的后路,草原人数万士兵变成瓮中之鳖,狗急跳墙,他们很可能孤注一掷,拚死命攻城,那时候你要坚守在城墙之上……怕不怕?”
无瑕怒道:“怕,我为什么不怕?我怎么可能不怕?可是你将自己放在最危险的地方了,我又怎么敢怕!”她说得又急又快。
江寒月搂住无瑕,轻轻说道:“我也不想将你放在这么危险的地方,但是现在这个局面只有这种办法才能打破僵局,也只有这种方法才能一劳永逸,将这些草原士兵全歼灭在这里,我们崤山关至少能保十五年无战事!”
无瑕一巴掌拍走江寒月的贼手,“大家都看过来了!”
两人在讨论战事,声音放得极轻,周围战鼓喧天,喊杀声阵阵,又有亲兵护卫周围,倒也不怕人听了去。
一众亲兵都是江寒月从青鲤帮中招来的忠诚部下,对于这位主子的行事也早已见怪不怪,当下眼观鼻鼻观心,只严密注意前后左右,为两人挡住飞过来的流矢,根本没有在意他们的行动。
江寒月可怜巴巴地说:“再让我搂一回,万一我死后想要再抱你,可就抱不到了。”无瑕心中一软,站着没动,江寒月就将嘴巴凑上来了。
无瑕这下真的怒了,伸手将江寒月给推开,喝道:“放尊重一点!”
江寒月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亲兵看到便罢了,远处有些留意到这边的士兵,看见两人的举动无不掩嘴暗笑。
众人一下子就下了一个结论——主帅到这里来寻无瑕姑娘,绝对不是来谈论军事,而是来占自己侍女便宜的。
大家现在倒是不觉得江寒月草包了,反而觉得他很有胆量,毕竟跑到战场上去寻女人亲嘴的事儿也只有江寒月做得出来,不是吗?来自京城的纨绔,到底不是一般的纨绔啊。
于是在众人三分鄙视七分敬佩的目光中,江寒月只能撇撇嘴,灰溜溜地下了城墙。这天晚上崤山关再度生变,主帅江寒月二度遇刺,无瑕怀疑是风十三动的手脚,吩咐亲兵将他拿下,却不想风十三出手反抗,打伤了无瑕的手下,带着手下士兵逃跑,投奔草原人去了。
此事后崤山关上下人心惶惶。许多士兵就在心底责怪起了黄宗艺——都说嘴上无毛,办事不牢,您好歹也选一个牢靠的将领做主帅代理啊,玉无瑕毕竟是一个小姑娘!
只是看着自己本部的长官并没有怨慰的神色,面上一片沉静,也只能将抱怨压下来了。
奸细将这个消息传到城下营地里的时候,草原人一瞬间激动了,这是天赐的机会!
这一天的攻城战天刚蒙蒙亮就开始了,草原人拿出吃奶的力气,一定要在今天将崤山关拿下——
无瑕穿着盔甲站在城楼之上,身边的亲兵一队一队派遣出去,帮忙守住各处要害。等到无瑕身边只剩下三个亲兵保护的时候,这三个亲兵再也不肯走了。
敌人将云梯一次又一次的立起来,悍不畏死的先锋士兵一次又一次冲上城墙,远程的射击战变成了面对面的白刃战。
无瑕手中提着宝剑,宝剑的锋刃已经卷了口,手臂已经麻了,身上也沾满血迹。一支箭曾经射中无瑕的胸口,幸运的是,贴身的锁子甲还算牢固,那箭被卡在锁子甲上,只伤了一点皮肉。
看着无瑕亲自上阵杀敌的模样,所有士兵心中的怨慰在一瞬间消失——有什么比一个女人上阵杀敌更能鼓舞士气?是的,不能让敌人冲上来,我们要保护背后的村庄,保护背后的原野,保护背后的亲人……我们不能后退,坚决不能!
沉默的示范比任何言语激励都起作用。
所有的将领都已经上阵,士兵们坚守着岗位,百姓们沉默地将需要的东西送上城墙,如果有草原士兵攀上城墙,百姓们也会凑上去打上一拳,踢上一脚。
战争有条不紊地进行,这个词用起来似乎非常荒唐,但是当时给人的感觉,的确是有条不紊。
时间过得极其缓慢。无瑕面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