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春意阑珊时到初夏渐近时已过去许久。蝉鸣蛙叫在晚风的轻抚下愈加的清脆动耳。欣溶安静地躺在楚瑾的肩上。长途跋涉早已让她精疲力竭,此刻外面的繁华也勾起不了她一点点的兴致。
楚瑾的心猛然的揪到了一起。他撩开窗帘看着外面人来人往的街巷心中不免有些感伤。少年的身上早已褪去了年少时的那份怯懦,他不再是王宫中那个任人摆布的棋子。也不再是那个吃别人剩饭剩菜的无用质子。他有他想守护的国家,他更有他想守护的人。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帝王毋庸置疑的霸气。
街巷上走过的路人无不侧头探看,富丽堂皇的马车在百里礼官的带领下一点一点地驶入京都中心。这段时日来往朝拜的附属小国数不胜数,街上的百姓也觉得习以为常,这样子的场景在这些日子里已经成为了他们的常态。
马车轰隆的驶过街巷,楚国本就是周围附属小国,礼乐制度上自然不敢逾越宗主国的底线。
“这是到了么?”欣溶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的从楚瑾的肩膀上睡了起来。睡眼惺忪的撩开帘子看了眼外面的场景,一时间觉得有些心塞。这怎么就到了皇宫里面?她还没有好好的看一看京都的繁华。
她沉沉的放下窗帘,无趣的打了个哈气。
楚瑾坐在旁边脸色却是一片铁青。他从怀里拿出一张素色的面纱牢牢地系在她的耳垂打了个漂亮的蝴蝶。
欣溶有些惊讶,她刚想撩起来就被旁边的一只大手牢牢的揽在怀里:“记住在百里的皇宫里任何时候都不可以撩起面纱,就算是有人想要见你的真容你也丝毫不可动心。”男人语气认真,就像是临行前嘱托一般,心中发紧的很。越是这个时候他越发的不能大意。
“为何?”小丫头扭头满脸不解。
“毕竟男女有别,你还尚未出阁是待字闺中的女子。况且你是我的女人,要是他们将你这倾国倾城的容貌看去,我岂不是要怒发冲冠为红颜,杀他个血流成河。这些你因该是不想见吧?”
“我好好带着便是”欣溶的手心微微有些出汗。她可从来么有想过楚瑾竟这样的欢喜她,稀罕她。如今听他这么一说反倒有些头皮发麻。这样一个翩翩公子,玉树凌风的男子倒真是想象不出他杀人如麻的样子。
晚风轻轻的拂过油绿的树叶,顺着月色倒影在地面上映出一幅幅颇为有趣的剪影。池塘边蝉叫绵绵,荷叶悠悠的的湖水上摇曳,带着花儿一起盛开在池塘的四周,泛起涔涔涟漪。
各国的使团都安排在宫中的西北侧作为休息的驿站。楚瑾从宣正宫觐见回来,看着池塘边仰望星空的女子,心中不禁泛起浓浓的蜜意。他就这样静静地站在门边,好像欣赏着一幅美景般。
他不知道这样恬静的日子还可以持续多久,总觉得现在的生活像梦一场
可若是梦,他愿意一辈子也不要醒来,他太想希望这一切都是真的,哪怕马上就要像是镜花水月一般支离破碎。
“嗯?瑾哥哥?你回来了?”欣溶这时突然回过头来,她看着那个盯着她出神的男人不禁抿嘴一笑:“哥哥回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嘴,我还以为你今夜被陛下留在宣正宫里受为难呢。”
“陛下不会的。”男人拢了拢衣袖,清风顺着他的风儿萦绕在欣溶的周围,她依恋的往楚瑾的身边坐了点。一起抬着头看着天空中的月色无言而笑。
在这个宫中她总觉得有一种特别的忧伤堵在她的心口久久不能释怀。像是一杯苦酒,灌入愁肠带着点人世间的沧桑。
楚瑾将她揽进怀里,就像是怀抱着一件稀世珍宝,不忍撒手。他看着她的侧颜,想起许久的往事。
也是这个季节,也是这种夜是满天星的光景他与她第一次相见。有些时候记忆总是这样的深刻,明明那么微不足道,却又这样的刻骨铭心。
他慢慢的哼起歌谣,男人温柔的歌声像是一汪清泉,绵延悠长,又动听迷人。
游子路遥,心有泪。
常忆阿妈温柔乡。
不知脚下路千里,
只知泪痕流万丈。
红尘滚滚青石桥,
相思浓浓儿时情,
要问阿妈在何处,
梦里回忆梦里念……
梦里回忆……梦里念……
他的眼角却不由得泛起丝丝泪光,在池塘月色的反射下轮波流转。他记得那个时候他被南宫独步刁难,没有人敢挺身而出。只有那个被蛇吓得不轻的小公主敢救他。他的温暖是从那个时候建立起来的。
“你在哪学的?”欣溶仔细的听着,心头不由的有一些触动。她从来没有听过,可今日为何头一回听却觉得如熟悉?
“一个笨笨的小丫头教的。”楚瑾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像是天边的月牙儿韵色正浓。
小丫头?哪个小丫头?欣溶的心中微微有一丝波澜。她可从未听过楚瑾有过什么红颜知己,这些年来他的身边也只有她一个。
”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故事?”
楚瑾回过神来,看着脸戴面纱,看不出丝毫表情的小丫头,不禁笑出声来:“溶儿是吃醋了么?”
欣溶有些无言。自古以来男人都是三妻四妾,帝王之家更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细数后宫三千佳丽那更是数不胜数。
“溶儿不敢。”她默默的扭过头去。看着那一池莲花心中却有些不是滋味。天下怕是没有一个女子愿意同别的女子共享一个丈夫。
楚瑾坐在她的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