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太妃似是压抑了太多情绪,像一股飓风倏地跑到太后面前,一下子爆发,燕王想要拉住她却没拉到。
“少在那假惺惺,县主要有个三长两短,我定不会善罢甘休。”
看台骤然陷入诡异的寂静,所有人都呆愣了。
燕王先是瞳孔睁大,而后痛苦地闭上眼。
这个怒斥太后的人……是韩太妃?
在所有人的印象中,韩太妃永远一副淡看潮起潮落的冷淡模样,今日却接连失态,而且还丧心病狂的当众斥责太后。
韩太妃这是疯了吗?
宫中虽传出过传闻,韩太妃待云桑县主不错,应县主的邀请出席腊八宴,来了围场也是一直和县主住在一起。
但相比之下,太后对韩太妃及燕王的恩情更是深厚。
若非太后,韩太妃和燕王早被赶出了暮城,哪儿还有如今的尊荣。
现在韩太妃却为了县主与太后翻脸?
莫说那些宫外人,便是皇上都惊地愣住了。
他不曾想到韩太妃对云桑好到不惜得罪太后的地步。
韩太妃脸色有些涨红,多年的后宫生活养成了她将所有情绪藏于脸后的淡定从容,心中即便恨恼,面上却不显,但锐利的眸光还是透露了隐忍的怒气。
韩太妃嘴上毫无遮拦,众目睽睽下沉声指控,“那么多人进围场,偏偏只有县主惊了马,要说不是你使了肮脏手段谁信?昨天及笈礼上的事别以为我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谁人不知你想杀县主,自县主来到暮城,几次刺杀都是你所为,你能瞒过所有人却别以为瞒得过我。”
说着韩太妃上前两步走到太后的案几边,两人相隔着案几四目相对,杀气四伏。
“县主最好没事,若有些微差池,我绝不会放过你!”
最后这局威胁犹如滴落油锅的水,一下炸开了锅。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窃窃私语。
韩太妃真的疯了。
太后也没想到韩太妃会在这个当口,当众给她难堪。
看来是对她太好了!
太后阴云密布的脸上氤氲着杀气,一拍案几,怒斥一声‘放肆’,当即唤了禁军。
燕王焦急地冲出来跪在地上,用力磕了几个响头,“母妃也是太担心县主,一时口无遮拦,还请母后息怒。”
“口无遮拦?”太后哼笑一声,“哀家看是平日对你们太好,才让她这般无视尊卑。来人,韩太妃以下犯上,出口狂言,看押起来回宫后处置。”
禁军领命上前,直接将韩太妃架了起来。
燕王心里焦急却又不敢阻拦,否则怕是连他也会被迁怒,到时就真没人能救母妃了。
韩太妃不挣扎也不反抗,一眨不眨地盯着太后,不惊不慌,淡淡地扯了下嘴角,那一瞬的笑容怎么看怎么讥讽。
“我说话算话。”
韩太妃被带走前留下这句话,看台上的气氛越发紧绷诡异。
太后想杀县主都是民间流传的流言,并未有实质证据,大家虽都听过,但没人敢探查真假。
韩太妃今日这番举动摆明表示那些流言非虚。
太后当真要杀自己的养女。
派出的禁军直到天黑也未能传来好消息,这注定会是个不安稳的夜晚。
皇上等着伏荏苒的消息忧心无眠,而被关押在霞光院房间的韩太妃则是一派平静。
她躺在床上轻闭着眼睛,看着像是已经入睡,大脑却精神着。
门外传来细微的争执声。
燕王提着食盒将一包银子塞进守门的禁军手里,两个禁军如同两根木头目视前方,全然不为所动。
“太后有令,任何人不得靠近,燕王殿下请回。”
燕王脸色难堪地紧了紧抓着食盒的手,又取下腰间的羊脂白玉,依旧遭到了强硬拒绝。
他后退了两步站在院子里,对着漆黑的房间扬声喊道,“母妃,儿子给您带了喜欢的点心。”
房间里已经灭了灯,没有丁点声音。
燕王喊了几声房间里却无人回应,禁军抽出大刀上前驱赶他,一步步将他逼出了霞光院。
韩太妃听着屋外渐渐远去的声音,眼球动了动,眼睛依旧没有睁开。
她在等——
笃笃,一声轻微的落地声响起,韩太妃紧闭的眼一下子睁开。
……
皇上所住的院落里鸦雀无声,书房中却是一片怒声呵斥。
皇上是个宽和文雅的人,极少这般失控的怒吼,书桌上的笔墨砚台都被摔扔在了地上,黑漆漆的墨汁四溅,站在最前方的禁军统领首当其冲,盔甲上全是一团团黑色。
“一天时间,连个人都找不到,要你们有什么用!”
白日他还能保持冷静,此时却是真的平静不了了。
伏荏苒怕是已经凶多吉少,想到这个可能他胸口又闷又堵。
早知如此他就不该让她去参加围猎,他本以为做好了万全保护,却依旧被太后钻了空子。
突然想到什么,皇上开口道,“那些跟着县主的侍卫和宫人呢?”
禁军统领颔首道,“都看管起来了,等候陛下处置。”
“把人提来。”
禁军统领离开了书房,不到一刻钟就回来了,神色匆匆,步伐快而沉重。
“陛下,关押侍卫和宫人的地方走水了,人……全死了。”
“什么!”
皇上一下子站起来,一股寒意自脚底贯穿全身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