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墨尘赶到滁州时天还没亮,虞长歌还在睡梦中。
这段时间她睡觉很沉,每日奔波实在是太耗费精力,以至于君墨尘走进屋子的时候她并没有像往常一样醒来。
“王……”
君墨尘向无月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她出去。
无月点头应下,轻轻带上了房门。
怕打扰虞长歌,君墨尘不敢坐在床上,只好就近坐在了地上。不过这样倒是能更近距离看他的小王妃。
君墨尘用眼神描摹着虞长歌的脸庞,却看到她更为明显的下颌线,心中一紧,情不自禁地伸手,用指尖摩挲着虞长歌消瘦的面颊。
虞长歌在睡梦中发觉有什么东西在蹭她的脸,冰冰凉凉的,痒痒的,便下意识伸手抓了一下,却没想到抓住了一只触感极其熟悉的手。
“你!”
虞长歌蓦地睁开眼睛,看到了一张熟悉的、她日思夜想脸,不由得惊喜出声,赶忙坐了起来。
“你怎么来了!”
君墨尘起身坐上床沿,将虞长歌拥在怀里,那动作轻柔到像是怕把怀里的人弄碎了。
“小歌儿,我真的好想你。你知不知道这段时间我过得多艰难。”君墨尘的声音竟有些颤抖。
虞长歌双手环上他的后背,一边抚摸一边安慰:“让你担心了。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嗯?”
君墨尘放开虞长歌:“哪有,你看你又瘦了。”说罢又赶紧将人搂在怀里,“我这就带你回京,让王府里的厨子好好替你补补。”
虞长歌哑然失笑。
君墨尘一到她面前就莫名其妙地变幼稚,哪里还是京城中那个人人敬而远之的阎王爷。
“好,回去。那我回去了这边的事务谁来处理呢?”
君墨尘听罢,身体像脱力一般软了下来,靠在虞长歌身上。
虞长歌被他靠得整个人失去了重心,两人一起倒在了床上。
两人狼狈地爬起来,看着对方笑出了声。
虞长歌伸手替君墨尘整了整头发,又看了看窗外:
“天都还没亮你就到了,是不是一夜没睡?”
“着急见你,想睡也睡不着啊。”
虞长歌按着他躺下:“那你现在见到我了,就赶快睡一会儿吧,彭大人来找我还有段时间。”
“彭大人?”
“你不记得了?就是彭程,这次带队的工部官员。这位彭大人可是个妙人,等有机会我给你好好讲讲他。”
君墨尘一觉睡醒,虞长歌已经同彭程出去了。问了无月才得知,他们又选定了几个疏通点,正在进行现场的勘探。
洗漱过后,君墨尘换了一套简单朴素的衣服出门,随便寻了家人多的酒楼便走了进去。
“小二,你家都有什么酒啊?”君墨尘选了窗边的位置坐下。
“嗐,客官是外乡人吧?”
“不错,怎么看出来的?”
小二利索地给君墨尘倒了杯茶:“您问问在座的各位,谁不知道咱们醉春楼最拿得出手的就是竹叶青了。”
“好,那就一壶竹叶青,再来两个小菜。”
“好嘞!客官您稍候!”
像这种客栈、酒楼,是消息传递最快的地方,市井街头的各种小道消息都在这里汇集。比如,离君墨尘不远的一桌就极为热闹。
一个矮胖的青年眉飞色舞地说道:“舒大人心系百姓,他若不是已经官拜兵部侍郎,我还真希望他能做咱们滁州的知府。”
“是啊,像舒大人这样肯做实事,又没有架子的官真是太少了。”
“可不,你看看咱们知府孟大人,区区一个知府,出趟门那么大排场。前前后后随从一大堆不说,走哪还要清场,街上的百姓都要给他让路。”
“嗐,那是你们是没见过江南总督的排场,恰巧让我赶上一回,不仅要让路,还要让你站在两边鼓掌欢呼……”
君墨尘抿了口茶:哼,好大的官威。
“你们说,外面一直在传什么‘天命之人’,到底是什么人啊?”
“唉,这话可能有些大逆不道啊,但是我还是得说。舒大人安置流民,控制灾情,还给疏通河道选址让滁州城免于灾祸,可不就是天命之人吗?”
“李公子慎言……”
“李公子所说不无道理。你看看上面,从上一辈就开始子嗣凋零,先皇传位时膝下只有两个皇子,这一辈呢?这么多年就没有听说过有哪个出众的皇子……怕是皇室真的衰微了。”
李公子一拍大腿:“对呀,所以如果舒大人真是天命之人,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我们这些做老百姓的,才不管上面的人姓甚名谁,只要他们自己内部稳定,那我们的日子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客官。您的酒菜齐了。”小二上完菜正要离开,却被君墨尘叫住。
“小二,我听说滁州府有位姓舒的大人?”
“唉,我们没这福气。舒大人是京城来的,不是滁州府的大人。”
“听这口气,你是很喜欢这位大人啊。”
小二笑得一脸淳朴:“不止我,滁州城、乃至整个江南地界的百姓,谁人不称赞一句舒大人的好!”
“那你觉得,这天命之人,是舒大人吗?”
“嘶……客官,这种事情怎敢拿到明面上问啊!”
君墨尘拍了拍小二的肩膀:“我就随便问问,你随便说说,不然我可实在满足不了好奇心。”
小二挠挠头:“别人不知道,反正小的是觉得舒大人定是天命之人。”
“小二,菜怎么还没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