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佛慈悲,亦要修行方才大彻大悟。你小子可倒好,直接渡过了那么一遭。你以为你是什么,你也是人,再将心里的龌龊恶性藏起来又能如何,还不是事事纠结万般难?”
常念一顿数落,听的顾泓目瞪口呆,这这这,这和尚真是,怎么还把人往坏了说。
“月之圆缺,人之长短,世人说得皆是有理,却亦有无理之人,这是为何?”常念问许戈。
许戈思忖良久,答:“人之所欲也?”
常念啧啧摇头:“非也非也。世人皆有所欲,为何有人可不欲,有人却欲之狂,恨不得收世间所有美妙于己?”
许戈哑然,有所想说,却又不知如何道出口去争辩。
“是人之偏见也。”白珩淡然道。
常念倒是眼睛一亮,道:“公子可真是找了个好门客呀。人有偏见,见一人所作所为皆用自己的道义去衡量,若不符合心中道义的,皆是作恶,若相符,则能接受罢。”
许戈无言。
常念方最终答疑解惑:“公子,你认为梁皇为一己之私,掀起纷争,就一定是坏的吗?汉原前朝秦,不就是靠的征战统一汉原,方使汉原强盛了三百年有余吗?”
许戈皱眉,语气已有不悦:“可征战使得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野,难道就是好事吗!”
“好或不好,公子一人评定可能说了算的?”常念道。
许戈听此又是吃瘪,的确,好或不好,非他一人说了算的。
“公子有志,惟愿三国平衡牵制,方让黎民百姓安养生息,此乃天下人所愿。”常念道,“可论此好此坏,后人自有评定。”
“本王并非担忧此。”
“老和尚自然知道,公子不求名声。所以公子更不需踌躇难断了,答案早就了于心中了不是吗?”
答案……
茶已凉,晨光熹微。
的确,如何他都不会看着同胞兄弟被梁皇暗算。况且唇亡齿寒,许司晗死了对他没好处,他若是做了东虞太子,前有东虞权相楼楚压制,后有梁皇暗算操控。
他一人,定然心力憔悴。
可许司晗呢……他实在不知。
所以,他用他的偏见去衡量了他的兄弟,总有怀疑许司晗有能力去抗击两方力挽狂澜。那么,自己真成了这世上无用多余之人。这,便是他的症结。
即便知晓自己一定会暗中助他躲过梁皇之圈套,他还是不甘。如同常念说的,他的内心深处,亦有被桎梏了已久的心结……
为何他难以割舍的东西,有些人却断了个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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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姒有惊无险的回到了沈府内,她是第一次做这么偷鸡摸狗的事情,趁着看门的沈府家丁打盹,匆匆忙忙溜了进去。
回房间的路上,她还得避让一些早期洒扫、做饭的丫鬟,可谓是惊心动魄、狼狈不堪。终于回到了住处,悄声推门而入,却见阿宝正在穿外衣。
“阿宝,你怎么醒的那么早?”
阿宝忙跑过去拉住她的手:“阿姐,你去哪了?方才醒了,等你许久都不见人。”
天色已然有点亮光,她瞥见柜子上放着的香烛,情急之下道:“阿姐想赶早去趟晁光寺,所以起得早了。”
“哦。”阿宝自然是相信她的。
史姒把阿宝抱上床,脱了他的鞋,讲:“天色还早,阿宝继续睡吧。”
“我也想陪姐姐去寺庙。”阿宝自己又穿上了谢,对她讲。
史姒只得无奈道:“好,好。”
谁让她自己编了这么个瞎话,这下可好,甭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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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庙依青嶂,缭缭绕绕的香烟不绝,慢慢嘈嘈的梵音不断。两廊振法鼓,四角吟风筝。
史姒倒是头一次看到恢弘如斯的佛庙,以前阿娘带她去的庙宇皆无眼前的晁光寺那么山环水抱、规模宏阔的。
虽然晁光寺气象庄严瑰丽,却香客甚少,史姒只觉放眼望去,洒扫的僧人都多过于前来参拜的信徒。
大梁国信道,百姓甚少有人信佛,大梁境内,道观远远多过了佛寺。然东虞信佛者居多,南州以前属于东虞,史姒自然随了母亲,去的寺庙多过于道观的次数。
晁光寺如此金碧辉煌的,其实是有了公子戈那位贵客,可以说,是公子戈将晁光寺从破落山寺摇身一变成了如此宏大的庙宇。可惜的是,晁光寺即便成了梁国内最漂亮的寺庙,前来之人还是少之又少。
此事,又是芫旸京内,公子戈的一个笑梗罢了。
阿娘生前最喜去寺庙烧香祈福,史姒远在芫旸京无法给阿娘扫墓祭拜,想念阿娘时便来寺庙添炷香。
她和阿宝走入寺内,更觉晁光寺建的富丽堂皇,一定是费了不少心血的。忍住不猜想着,或许,公子戈亦有份执念,靠此来寄托?
怎又想到那人了……史姒摇摇脑袋,他还真成了她心中挥之不去的人了……
真是好笑,他都未必记得自己,又乱想了。
晁光寺建筑多,景色又是极佳。烧了香,许了愿,拜了佛,史姒本想带着阿宝离开,却被一棵结满了红绸带的古树所吸引。
古树枝繁叶茂,一片的绿意与红绸带的火红交融在一起,甚是好看。
姻缘树,未想到,晁光寺亦有。
阿娘曾对她说过,姻缘树上系的并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