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朝十九年,冬,腊月末。
北州雍国,‘龙冠国师’公羊策。风息谷一役,落幕了雁门之战。
公羊策仅以六万之众,尽灭柔然十三万大军。阵斩了柔然左贤王赫连铁石、可汗长子木骨雄。此二人首级如今已挂在了雁门关的城头之上。
世人多惊于这北州第一兵家,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勇猛果敢。实不知公羊策所率六万雍军,前后伤亡不过二万有余。风息谷一战也跟本算不上死战。
如此大胜,雍国上下无不欣喜万分。当然,也有不那么欢喜的。
步卫邱平立在雁门关城头上,眉头紧蹙。
千辛万苦运作,花光积蓄换来的北征打完了……柔然人也太不禁杀了……
他初时于雁门关下,斩首九人。后随李敬儒回守雁门关。国师有令,只许关上城头放箭。是故,邱平只射中一马,未死……
沙场百人斩,晋为紫丹奴。
邱平摇了摇头,独自喃喃道:
“我或许应转骑兵才是啊……”
北州,凉国,王都北平城。
凉国建筑大多粗旷,便是王都北平最为恢宏壮观的北凉王宫与太史府邸,也全无金瓦琉璃、雕梁画栋。可若细品来,却是独有一股厚重雄浑。
一尊数十丈高的巨大石塑矗立城中。威风凛凛的大将提马而跃,一杆方天画戟擎出,欲要开天。
此石塑气势磅礴,却又雕的穷工极态。连这玉面骑将的须眉神情,都刻的纤毫毕现。远远望去,石塑大将威风凛凛,似是要从这雪原雄城之中纵马而出,征伐天下。
此人正是凉国开国公。昔日的天下十甲之一,戟尊,太史纹龙。
太史府邸,后庭园内。
一名身形修长矫健的慵美女子,倚坐于凉亭之中。一手支于石案上,拄着下巴。
见她身着云霏妆花缎彩飞凤锦衣,外披百花织锦白裘斗篷,脚蹬金纹鹿皮短靴。一身奢华劲装,更为这名本就慵美的美人,加了几分华美,几分英姿。
天下十甲,凤弓,太史玄凤。
后花园中,天降小雪,一地银霜。戟影翻飞,处处寒光。
“公羊策!啊啊啊啊啊啊……”
一戟翻腾如怪蟒,一戟飞转如大龙。
“纳命来!啊啊啊啊啊啊……”
戟影如画,腾飞于空。
《山河戟》终式,画影腾空,山河尽碎。
只见戟影所过,天上、地下,飞雪呼啸而起,方欲聚成山河之势,却霎时散落一地。
太史玄凤慵懒的声音传来:
“哎呀,不行,不行。画影腾空不是这么耍的,你内息不足,尚聚不成山河之势。”
一道自负的金戈之音响起:
“杀那妖人足矣!”
绝美少年,赤膊上身,持戟立于雪中。
旦见这少年头束虎头啸天冠,冠后长发披散。面如美玉,裘马轻狂。剑眉星目,目藏神光。赤膊上身,筋肉虬结成铠,犹如蛟龙覆甲。
手持山河画影戟,傲立雪中俾睨天下。
气冲虎头啸天冠,怒发飞扬英姿无双。
天下三美之一,占尽武人之美的北州凉国白虎将,太史白义。
太史白义生而感气,三岁炼气士贯通,七岁炼气师小成,一十三岁炼气师巅峰。一夜破境,晋入宗师之境。
十三岁的炼气宗师,自乾朝、燕朝、东朝,三朝以来从未曾有,可谓天赐大道,生而为武。故世人皆赞其为三朝天武第一人。
凉王凉义楼与戟尊太史纹龙本是异姓兄弟。自太史纹龙去后,更是将太史白义视如己出。
凉王凉义楼当日喜极而泣,举国同庆。更封年仅十三岁的太史白义为凉国大将军,领大将军印,统领凉国三军兵马。
太史白义今未及弱冠,方过十八。已是手掌凉国三军兵马的大将军,更是北州凉国明面上的第二高手。至于第一高手,自是坐于凉亭中那个神色慵美,妍姿艳质的女子。太史白义的小姑,天下十甲之一的‘凤弓’,太史玄凤。
“嘁!”
太史玄凤瞥了太史白义一眼,继而不屑望向别处。
太史白义剑眉一挑。
“你不信?”
太史玄凤无趣道:
“若论行军打仗,你与公羊策之间不啻霄壤。前番若无智将青龙与你麾下那头病虎,你可就不仅是被人家耍的来回跑喽。
今次于粮种做手脚的八成也是此人。北州第一兵家,并非浪得虚名。你如何杀他?”
太史白义星目寒芒,冷哼道:
“我刺杀他!”
太史玄凤直接转过脸去,掩口呵欠道:
“呵——欠!要去你且自去,莫要算上老娘。”
太史白义剑眉微蹙,一抖掌中山河画影戟。
“全无半点武人血性,你也算得是天下十甲?”
太史玄凤柳眉倒竖,大怒道:
“什么天下十甲?皆是虚名!你那个死鬼爹,我的好大哥。就为了那个什么狗屁连城的一句‘我为第三刀皇’,便要抛家舍业,远赴西域一战。
你赵叔苦留不住,只得与他比武。不过赢了他半式,他便给自己气死了?以至你娘随他殉情。搞到凉义楼大怒,要杀你赵叔。
好在你爹还知晓留书一封,保下了你赵叔一命。你赵叔为此更是懊悔不已,愧恼难当。辞了大都督一职,断枪归隐,也不知躲哪儿哭去了。他这个天下十甲的‘枪王’可威风了?你爹就是武人血性了?都是什么狗屁?!”
这些凉国秘辛,除去太史玄凤和有数几人外。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