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老爷竖眉:“我们柯家的少爷怎么能为了一个下人下跪,给我爬起来!”
子远直直地跪着,看向柯老爷,道:“父亲,这个年轻人是为了替父还债才落得如此下场。我感念他的孝心,才救了他,想要带他回来。当时,所有的街上的人们都在说我们柯府的人有仁心善念,若是此时再把他赶出去,人们会怎么说啊父亲?”
柯老爷顿时语凝,看着面前的儿子心中一阵气闷,又不知说什么好,只得道:“谁让你这时候不,跑到大街上闲逛?现在就给我滚回书院!”
子远点点头:“是,父亲,孩儿一定好好读书,好好参加秋试,至于那个年轻人”
“你带回来的人,自然跟着你去,少在我面前啰嗦,快滚!”柯老爷仿佛一时一刻也受不了这个有些磨叽的儿子了。若不是指望他秋试上能有个好功名,装点门楣,自己也不会给他这么多脸面!
其实外面的这些纷纷扰扰,被关在祠堂里的洛敏并不知情。
刚进来的第一日,她还有些回不过神来,心中有丝丝愁苦,那种久违的被抛却的苦闷并不是因为柯老爷或者柯夫人,而是她的师傅。
自从穿越过来后,她便遇见了他,他在技艺上指导自己,在剑术上教导自己,虽然一直在玩笑调侃,却也在很多事上给予自己最温暖的帮助。
然而,在这个最需要他的时刻,他却消失了,让自己独自面对这一切
所以,无论是在前世,还是在今世,她一直是孤独的一个人
她的心中又陡然生出许多悲愤,孤独又如何,反正她都孤独惯了!
就这样,她在伤心与悲愤的交织中度过了第一日,可第二日,她便快速收起了这些无用的情绪,因为,她的肚子饿了。
如今如此境地,不允许自己伤春悲秋!
她站起来四处张望了一下,走出了祠堂的正堂,便来到院子里,这后院的祠堂有个院子,两边是侧屋,住着看守的婆子,另一边,则是个书房。
她在这院子里停留了一会儿,便向外走去,向院门口的婆子道:“请问两位妈妈,我的饭菜呢?”
门口两个婆子的闲聊声嘎然而止,半晌后才有人道:“大小姐,实在不是老奴怠慢,老爷夫人怕耽误小姐抄经,并没有安排饭菜啊!”
令两位婆子惊讶的是,洛敏并没有因为这几句话而有半点不安和怒意,她隔着门继续道:“那定是父亲事忙忘了,过几日若父亲想起我来,我一定不忘两位妈妈的关心照顾,多为两位妈妈美言几句。”
说完,门外便是长久的沉默,终于,门开了,一个身形微胖的婆子端进来一碗清粥,两个馒头,一碟酱菜,道:“大小姐,真没有你的饭菜,就这些,也是我们两个的饭菜,如果你不嫌弃,就”
洛敏一把褪下手上的一对镯子,道:“这位妈妈,这镯子给你和那位妈妈一人一个,也算是我们的缘分。这次等我出去了,一定不会忘了你和那位妈妈的关照,你们,也不想一辈子都在这祠堂当个看门的吧。”
那婆子忙接过洛敏递来翠绿欲滴的镯子,欣喜万分地说道:“一直听说大小姐待我们下人向来是好的,今日见了,果然是心地良善又体恤下人的主子。”
另一个原先站在后面观望的婆子也上前两步笑道:“小姐尽管放心,您在这祠堂待一日,我们便孝敬一日,绝不能让小姐你饿到冻到。”
洛敏点头笑了,道:“多些两位妈妈的关照,我那映水院中还有不少好料子,等我出去了,一定多拿些给两位做几身衣裳。”
“多谢小姐!小姐那间书房只有一床薄被,我一会就给小姐抱一床暖和的去!”两位婆子你争我抢地说道。
吃完饭,洛敏总算感到些暖意。
她又重新打量起这个祠堂来,走到祠堂的正堂,上面供着柯府的三辈祖先,她的目光在文氏的牌位上停留了一下,便继续往上看去,最上面供的是柯老爷的祖父,官至翰林院学士,再往上就没有了。
洛敏不由有些奇怪,照理说,像柯家这样的书香大族,祠堂里不应该只供放三辈的牌位,再往上为什么就没有了
带着这份狐疑,洛敏又继续看去,突然她注意到一个牌位,那是祖父的第二任妻子,金氏。
金,这个姓氏在大安国好像很少见,洛敏心中暗忖:难道是异族人?
看完牌位,她便回到那个侧屋准备写字:金刚经在哪里?
竹质的书架上堆着一些书,里面有各种经文,洛敏在其中仔细地找着。
突然,她拿起一本书,与其说是书,不如说是一本画册,随意翻开,洛敏发现里面都是画,而且并不似大安画风,图中画得都是狩猎、骑射、猛兽和勇士,画风鲜艳热烈,不像是写意的大安水墨。
洛敏看着这本画册,心中更添狐疑,正在这时,外面说话声传了过来:“大小姐在里面做什么?”
待那两个婆子唯唯诺诺地答了,门便开了,洛敏迅速将那本画册藏于袖中,若无其事的迎了出去。
柯老爷看着面前这个被他关了两日,脸上却未见任何恐惧不安的女儿,不免心中可惜:这么好的相貌心智,送到那位大人那里,实在是大才小用了
不过,这次这个女儿的声名闺誉应该是全毁了,任谁也挽回不了了,他理了理思绪,向洛敏道:“你这几日先别忙着抄经,楚王府的大姑娘想要你一幅画,你先为她好好画,在三月三之前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