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儿最近老是作梦,而且是梦见经过一座云雾缭绕的小桥。
她似曾相识,却又很陌生。
九儿只是感觉到自己死了。
她的魂魄走过了奈何桥,那个叫孟婆的老嬷嬷,给她端上了一碗异香扑鼻的孟婆汤。
“喝吧!解乏挡饿。”那老嬷嬷柔声细语地说着,核桃脸笑成了一朵盛开的菊花。
别人都是仰头痛饮,一扫而光。
而九儿,尽管又累又饿,她却没喝,趁拥挤的当儿,她把那汤倒在了衣服里。
一个鬼差走来,问九儿前面的人,“你喝了**汤吗?”
那人说,“喝过了。”
鬼差一个耳光抽过去,“妈里巴子,记的这么清楚,骗谁呢,回去重喝。”
九儿走了过去。
鬼差问,“你喝**汤了吗?”
九儿一脸茫然,两眼空洞,也不言语,木然而呆滞。
鬼差说“过,过。”
九儿就这样过了奈何桥。
那奈何桥是一条窄窄的小路,路上挤满了人。
而小路两旁,是深渊,只有翻滚的黑云和狂风的怒吼。
前面呢,黑乎乎的望不到尽头。
九儿没喝**汤,她猛地想起了那个阳光明媚的凌云渡,还有机器轰鸣嘈杂的纺织车间。
还是阳间好啊!
她扭身就朝来的路上跑,那鬼差一声吆喝,几个鬼差前堵后追,九儿惊了,一声惊恐的大叫,一纵身,跃下了旁边的悬崖。
九儿又醒了过来,大汗淋漓却又浑身酸软无力。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刚走进厂里,吴小八叉九姐九姐地叫。
面对吴小八的言语,九儿只是看着好笑,仿佛看一只搞笑的猴子。
时间一长,九儿就熟悉起来了。
整个梳棉车间只有三个男性,秃头王华,武大郎,吴小八。
秃头王华是细纱推车工,吴小八是粗纱推车工,而那武大郎则是维修人员。
吴小八见九儿不理他,他也算有点自知之明,知道找漂亮的,那是狗咬尿泡,空欢喜一场。
他又喜欢上了另一个叫小皮球的女孩,小皮球个矮又胖,估计好追。
小皮球和九儿住一个宿舍。
更令九儿惊讶的是,吴小八有老婆。
吴小八家住豫皖交界的农村,早晨公鸡打鸣两个省都能听到,他的老婆,弟弟,侄子,小舅子都在这儿打工。
有人把吴小八的老婆指给九儿看。
那是细纱车间的一个女工,由于距离太远,见她在厕所不远处,九儿特意装作上厕所去观看了一下。
那是个白白瘦瘦的女孩,长着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眼里盛满了忧愁和焦虑。
九儿十分纳闷,这么水灵灵的人儿怎么会嫁给吴小八这个丑八怪。
农村有句老话,有好汉没好妻,劣汉娶个花嘀嘀。
这就是传说中的鲜花插到了牛粪上。
九儿忍不住了,便问吴小八原因。
吴小八一本正经地说,“过日子就像买老母鸡,盼着下鸡蛋,三年不下蛋,要他何用?”
原来,吴小八老婆是石女,不会生育。
吴小八又讲起了他的家世,九儿就佩服吴小八这点,吹起牛来滔滔不绝,毫不脸红。
吴小八说他祖上不姓吴,姓武,他爷爷这辈,为人低调,才改成了姓吴。
他的祖上就是大名鼎鼎的武松武二郎。
水泊梁山众好汉征方腊时,武松没有死,而是为了躲避朝延的迫害,仇人的追杀,最后隐居在了河南一个偏僻的小村里。
离奇的是武松结婚了,以做豆腐为生,方圆十里一说独臀武豆腐,那儿的人都知道。
豆腐生意传到了吴小八这一代,那做豆腐的技术真是炉火炖青,青里还带点紫,称得上神技了。
吴小八说做豆腐万无一失。
豆腐做干了,可做豆腐干,水放多了可做水豆腐,豆腐做坏了,就做成臭豆腐。
也确实,万无一失。
很多年前有个老外路过他们村,他爷爷正坐在村头路边卖豆腐,那老外顺手买了一坛臭豆腐
最后,全世界那么多国家,只有两个金牌获得者。
一个是贵州的茅台酒,一个是吴小八的臭豆腐。
大慨吴小八只知道世上茅台酒最好,才把自家的豆腐与它相提并论。
那老外还寄来了信,上面写满了蝌蚪文,去求了冲学校长,才闹明白让去领奖。
可惜路太远,拿不出路费,才没去领奖。
九儿听了也笑,“一只胳膊的武松做豆腐,你咋不做炊饼呢?武家的炊饼更有名气。”
吴小八还在侃侃而谈,“我为了更好地发展,才来到了大城市。”
说完,吴小八掏出一封情书,让九儿转交给小皮球。
这是吴小八托人写的,是诗经《雅颂》,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窃窕淑女,君子好逑。
九儿文化低,看不懂,但还是收了,等下班回到宿舍再交给小皮球。
晚上下班的时候,九儿把纸条交给了小皮球,小皮球看也不看,随手装进了口袋里。
这是一天当中最快乐的时候,女孩子们有的逛大街,有的约会,有的到楼下跳广场舞。
九儿痛痛快快地也洗了个热水澡,和小皮球走下了楼。
楼下的小广场十分热闹,录音机里放着诱人的舞曲,那些下了班的打工仔打工妹们洗了澡,脱下了工作服,换上了一身新衣,个个请新的像山里的芦蒿,成了俊男美女。
她(他)们干起活来得心应手,但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