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霜打六九头。
今年的霜似乎有些性急,来的特别早,庄稼们还来不及准备。
霜就趁着夜色的黑暗,悄悄的溜下来了。
山竽叶落了一层霸,太阳一烤,绿色的山竽叶变成枯黑色,一碰就碎。
萝卜秧子虽然绿色,但被冻的瘫软在地。
倒是那手掌大的芝麻叶,青翠碧绿的,被霜打成了黑竭色。
这正合村人的意愿,趁芝麻叶还没有枯焦,他们提篮挎筐走入了梯田。
一篮篮,一袋袋的芝麻叶被采摘回了家。
芝麻叶下豆面条,粘稠,香甜,是山村人的最爱。
九儿这几天也去采摘芝麻叶,大姐青麦从杭州来了信,她想吃芝麻叶了。
她跑遍了附近的菜市场,根本买不到。
这是山里人的最爱,是登入不了大城市的饭桌的。
青麦让九儿寄去一些,以解馋虫。
这年的阴历八月初十,早晨的太阳升起来,空中还飘浮着一缕缕的白雾。
清风走过,树叶上的露珠大颗大颗地落下来,好像是晶莹的泪珠。
天气很凉,巳经有人穿上了夹衣。
村头的大槐树下,有一盏石臼,姑娘媳妇们排着队等着舂米,舂麦粒。
谷米,麦粒掉了皮,拌上酒曲,密封在坛子里用来做米酒,麦酒。
村民们拿米酒,麦酒当饭吃,味道不错,甘甜滋润,又解渴又挡饿,而且经济实惠。
但这玩意吃多了也醉人。
翠花婶又舂的起劲,一抬头,看见了一辆驴车远远地驶了过来。
待走近了,才看清是德川老汉和王天保。
一看那架式,就知道刚从镇上才回来。
驴车上满满当当,看那架式,单那大红老公鸡足足有十来只,还有一大块肥猪肉,那膘足有一拃厚,看了真想咬上一口。
还有老苞谷烧刀子,啤酒,红糖,糕点,都是货真价实的好家伙。
这岂止是送节礼,而是拉了一个小超市。
看的大伙直吐舌头,议论不休。
只有王天保才有这样的大手笔,这王天保是挣到大钱了!
真他妈的邪门,小钱靠挣,大钱靠命,十年河东,十年河西。
谁知道这个寡汉条子王天保,本来是砧板上的咸鱼,都以为会这样疯下去。
就像路边一棵小草,默默无闻地来,默默无闻地死去。
谁知,靠吼拉魂腔硬是吼出了一片新天地,开启了乌鸦变凤凰的人生。
翠花婶吼了一声,“大明星去哪儿?是送节礼吧,哪家的姑娘这么有福气。”
王天保只是笑笑,没有言语。
德川老汉咧嘴一笑,露出仅存的一颗黄色大门牙,一挥手臂,那鞭梢便在空中拐了个弯,在毛驴屁股上空炸了个脆响。
毛驴一惊,猛地朝前一窜,哒哒地朝前跑。
王天保差点摔下驴车,连忙抓住了板车栏杆。
毛驴车扬尘而去。
看着毛驴车驶向了村里,翠花婶更是惊讶,
“这个时间送节礼,只有准女婿送给丈母娘。
小燕子的家是桃花坞的,应该送到桃花坞啊!怎么又跑回凌云渡了呢?”
翠花婶连忙放下石锤,把舂好的麦粒舀到盆里,一溜烟的朝村里跑。
翠花婶想去看个稀奇。
毛驴车停在了九儿家门前,真令人意想不到。
九儿是白虎星,妨人,这在凌云渡有目共睹。
自从民宿关了门,再也没有人给九儿介绍对象。
九儿的父母操碎了心,可这事不能强求。
有次斜对门的二婶介绍了桃花庵的一个寡汉条子,比九儿打了十来岁。
那寡汉条子一听是九儿,吓的双手乱摆,一边说,“俺不要,俺不要,俺还想再多活两年。”
过一春,长一岁,再过一春,又长一岁。
二十八岁的九儿,头上巳有了丝丝白发,九儿的闺蜜,她们都有了孩子,最小的也会打酱油了。
村民们都说,九儿嫁不出去了,九儿成老姑娘了,九儿要老死家中了。
五指峰上有个破败的尼姑庵,早己人去房空,破败不堪。
有的村民说,“这回尼姑庵不空了,九儿可以搬进去住了。”
谁也不会想到,九儿会有了如意郎君,并且是凌云渡的首富,咸鱼翻身的吴天保。
村民们很奇怪,九儿没去过吴天保家,也没见二人接触过,就连吴天保唱歌,也没见九儿去捧过场,二人咋就相恋了呢?
有的村民猜测,那次在山上,吴天保救了九儿,大概两人就好上了。
猜测归猜测,就这样,九儿和吴天保公开了恋情,好日子定在八月十六。
吴天保有钱,村民们以为九儿结婚时,一定隆重而热闹,都想看看九儿结婚的情景。
现在镇里为了发展旅游业,特意举办了“凌云渡第一届中秋赏月节。”
从八月初十开始,那些小生意人就陆陆续续来到了凌云渡。
卖冰糖葫芦的,卖炸糕的,卖羊肉串的……
凌云渡出现了少有的热闹,这个情景只有镇里过大年才有。
节日从八月十五到八月十七,还在天堂市电视台做了广告,引的很多游客大老远来看稀奇。
果然这节日不同凡响,八月十五一开始就迎来了开门红。
小小的山村沸腾了,到处是拥挤的人流。
秧歌队披红戴绿,在村巷中穿行,大槐树下搭了戏台,唱的是京剧《二郎探母》。
大槐树不远,便是一个杂耍班子,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