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嬴和啊嬴和,你不应该有此异心,更不应该来了此处,来人哪,请驷车令箭……”
老国后双手放在太师椅上,额头上的几条皱纹一动,昏老的双眼忽地一睁,精光一闪。
在商鞅变法之前,秦国有大庶长、右庶长、左庶长以及驷车庶长。
其中大庶长相当于一国丞相,而在这四种庶长中,只有左庶长能够由外人担任,其余三个都由宗室之人担任。
驷车庶长一职,就是执掌整个宗室事务的人,后朝用宗正一词形容,掌族谱,管族人,权力极大。
变法后,驷车庶长才渐渐变成了虚职,权力大大削弱。
四个大汉隆隆隆推着驷车而出,上面有三支二指粗的黑色令箭,黝黑中透彻着无边的冷咧死亡之气息。
嬴和瞳孔一缩,他的灵魂深处对此车占了很大的恐惧,这是从小而来的下意识,而掌管公室生杀大权的人正是这个老国后。
“太后,你是否有想清楚,现在你所在的是何处境,还在妄想那高高在上的一国驷车长?
该醒一醒了,否则休怪老夫不客气了!”嬴和冷哼一声,若然不是怕闹的公室分崩离析,他早就命人一剑斩之了。
“你想如何不客气啊?”一道清丽威严的声音传来,一条纤纤身影从后室女眷门中娉婷袅娜走了过来。
“嬴、嬴乐公主?……”嬴和面孔惊悚苍白,额头上冒着豆大的汗水。
“怎么会,你怎么可能在这里……”
“咯咯……本公主在母后这里不是很正常么?王叔,我的好王叔……”嬴乐公主凤目一凝,声音渐冷,俏丽的脸上慢慢结霜。
“你、你不是……”嬴和退后了一步,颤抖的手指着她道。
“我、我是不是应该在地牢中?抱歉抱歉,我的驸马爷神通广大,尔等蟑螂能够骗过他么?真的很可笑……”嬴乐公主嘴角一撇,不屑地冷嘲热讽。
“不可能,如此周密之事。他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算到这一切,不可能,左右,上,上,把她们就地斩杀……”嬴和他怕夜长梦多,大声呼叫黑衣死士。
“铮……”利剑出鞘。
“咄咄咄——!”手弩劲矢声。
“咣咣咣当当——!”
“啊——!”
“扑,叭啦、扑、叭叭——!”
利器掉地声,人的惨叫声,人的倒在地上的声,都在一瞬间完成,两边的屋顶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批灰衣人,当中一个白衣飘飘,正是师渊,墨门清溪派的掌门人,旁边的两人是一红一绿,小腹微涨的丽人红袖与绿衣。
“太后,公主,外面的人已经清除……”师渊拱手道。
“有劳法司大人……”嬴乐公主笑了笑道。
“不必客气……”
嬴和急惊恐怒涌上心头,眼前一黑,叭声,晕死在地上。
……
老甘龙府邸,嘭!大门被打开,人形如潮进,同时四周一条条身手矫健,行动敏捷的鹰卫杀气腾腾翻墙而入。
“你们都是什么人……”
“大胆,居然夜闯上大夫府邸……”
“上,上,护卫,杀贼啊……”
院内一阵阵的打斗声,惨叫声,在皎洁月夜下分外凄惨。
好一阵子,所有的叫喊声,剩下的只有痛苦的哀嚎声。
“吱呀……”
陈腐的木门打开,那声音有朽崩之意,一条紫衣身影从昏沉的青铜十二连枝灯油灯下踏进。
“呯!”一声轻响。
一坛酒,至尊醇酿的美洒,酒坛印有古朴而神秘的甲骨文。
“女儿红!”
跪坐着的上大夫老甘龙,花白的胡须,花白的头发,两道寿眉也是花白。
额上三条苍老的皱纹,脸上斑斓的老人斑点稀疏,眼帘低垂,半开半合。
“右庶长,深夜前来老夫府邸上意欲何为!”老甘龙手杵着鹿头拐杖,声音低沉而沧桑,奇怪的是没有半点腐朽破败之气,细细咀嚼之下反而有着与年轻可一较高下的雄心壮志,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之前还想过此次盟军事了,找上大夫痛饮三坛,畅聊王朝的更迭,兴衰与得失,聊一下天下大势,聊一下治国安邦,聊一下弄儿为乐,想不到,居然等不到那一天了,世事人生变幻无常,实在令人唏嘘不已!”
小三儿与老甘龙对跪而坐,从衣裳中拿出了两个三足青铜酒爵,斟满了两碗,酒香在书房内飘满。
“上大夫,我敬你一爵……”
老甘龙伸出如松树皮般枯燥的右手,稳稳抓住酒爵,抬起双目,两眼炯炯有神:
“老夫曾己何时,也想过与秦国的大文豪,文坛巨子痛饮三杯,也曾高呼老秦降临了一位文圣擎天柱,破开西秦一直无名士的尴尬局面,可惜的是道不同不相为谋,这杯酒不干也罢!”
说完,拿起酒爵,呷了一口,淡淡然道:“酒是好酒,女儿红,喜酒,三子,你莫非以为赢定老夫了?”
“恩?此话怎讲?”小三儿见他不干杯,也没有生气,自嘲笑了一下,举爵喝了一口。
“你硬闯老夫府邸,道理上说不过去,而且你似乎没有在意你的夫人嬴乐公主!”
“在意?本公子在意的是快意恩仇!”小三儿微微一笑道。
老甘龙脸色微微一变,旋又回归平静:“那你在意你的家人么?你知否函谷关此时的情况么?你知晓公室现在发生了何事么?”
“上大夫三问实在是令小子心头发毛,讲真。上大夫曾为三代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