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伊从脱离危险就魂不守舍,那么多流血的人,她不是第一次见,但每次都让她心悸。
死亡,呐喊在她心里久久挥之不去,这与之前几次不同,这一次,她是眼睁睁看着铁匠在她面前血流不止,无能为力的压迫让她身体超能负重。好不容易到了家,无力地倒在了地上,一双大眼睛空洞地望着天,眼角有些温热,很快就与雨水融为一体。
李耳只是撑着伞,蹲下身子,一手擦去她眼角的泪。
慕容熙听了消息,特意穿了一件素白的衣裙,带着小通来到伊满园。
本以为会看到一场眼泪哗哗掉的好戏,可是李伊平静得很,正站在窗前望着雨。
而她的身旁人,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远远看不真切,好像再聊着什么。
她攥着手,加快了脚步,眼里充满了担忧。
李耳眼睛一扫,低声在李伊耳边说了什么,两人就一齐看向门口,出门迎接她。
“姐姐,你怎么样?”
“没事!只是淋了点雨。”
“那就好,快快歇着,也不知哪个下人说你在院中哭泣,吓死我了。”
“谢公主关心,进来坐吧。”
“好!”慕容熙跟在她身后,朝李耳笑了笑,目光也不再乱瞅,安安分分聊着天。
等到送走了人,李伊舒了口气,眉间又皱在了一起,思索着之前的事。
李耳从屏风后出来,将披风挂在她身上,低声说着,“有的时候主动权必须掌握在我们手上。”
“倘若不去,他们或许就不会死。”
李伊轻轻吐出,很平静,但他知道,现在的她情绪很差,“伊伊,不救他们,折磨也少不了。”
“是啊!”她幽幽叹了句,视线转向了别处。
“这里每天都会有尸体下来,你可知有不少人因为性命的压迫,最终屈服,也有不少人不愿意受那屈辱,含恨而死?”
李伊抬起眸子,突然眼泪喷薄而出,抱着他哇哇大哭,许久,才缓了过来,声音略带鼻音,“衣服湿了!”
“没事,想开了就好。”
“去那里看看吧!”
“好。”
哭过显然好了许多,一路上很安静,两人撑着伞并肩前行,往偏院走。
廊上闹哄哄的,呻吟声夹杂着抱怨,你一言我一语讲着自身的遭遇,段逸在旁耐心的记着。
看到主子来,朝他笑了笑,继续干自己的事。
黄空空的家人,已经年迈七十,是被暗卫抬回来的,如今正在床上躺着。李伊直接去找他,才发现老人已经安心睡着,旁边还有好些受了重伤的人,眯着眼假寐。她悄悄关了门,往院里的回廊上走。
说话的都是身体力行的年轻人,有几个看着五十出头的,就坐在石凳上,一口一口吸着烟,拨云吐雾望着雨。
李伊在一个人在身旁坐下,如果有根烟,她可能也会尝试一下,“大哥,你是怎么被抓的?”
那人扫了她一眼,叹了口气,“我女儿要是没出事,也该如你这般大了。”
“好不容易出来,请节哀!”
“你这孩子真不会说话。”男人又狠狠地吸了一口,“我家在南方,江南水乡,日子过得和和美美,可是,这几年税收不断增加,吃不消了,女儿为了生计,自己把自己卖了……”
男人说着,突然鼻头一酸,使劲望着天。面前烟雾缭绕,李伊看不真切,“大哥,为了你的家人,你还要回去呢。”
“是啊,家里人都面黄肌瘦的,早就死了。”
李伊一顿,大概明白他为什么要反抗了,“生活还得继续!”
“呵,他们害了我的孩子!我听到,听到……”男人睁大眼睛,上面写满了恐惧。
“听到了什么?”
“……”那人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颤颤巍巍一瘸一拐往外面走,也不管有没有下雨。府上的小厮眼疾手快,立马带着伞跟了上去。
“他怎么了?”李耳握着她的手,眼睛随着她一同看向那人。
“不肯说!”
“问问别人吧。”
“嗯。”
查问了许久,才发现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赵肃,甚至全回民,除了无尽的抱怨,和那些早已战死或服毒自尽的死士,竟是一个有用的信息也没有。
时间长了,大家也没了力气,歪歪斜斜躺在走廊的木凳上,连准备的房子都不愿回,只是低声呻吟着。
唯有一人,看着才十来岁,脸上的痕迹很明显,青一块紫一块,但不像那些汉子,他白嫩的多。
段逸在和他聊天,声音压得很低,那男孩眼睛飘忽不定,犹犹豫豫,看似顾虑颇深。
他们没有跟上去,和小厮一起给廊上的人发吃食。
“主子,夫人!”段逸抱拳,带着那人过来。
“如何?”两人一齐站起来,看向他们。
林慰环顾着四周,发现大家都往嘴里塞东西,这才低声开口,“请主子救我。”
“你说。”李伊点了点头,示意他坐下。
“小的是前天被抓来的,我就一读书人,做不了那活,他们就把我送到这了。”
“哦~”
“我想留在这,请您收留。”
“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让我们留下你?”
“小的无意间听到……”那人往周围瞧了一眼,声音降低了几个度,“他们打算在今年中期去台山勘探铁矿。”
“是吗?”
“主子可以去查,小人绝不骗您。”
李伊笑,“这么快就告诉我,就不怕失了利用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