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唐云昌推门进到病房里来,允宁着实有些惊异,恺福躲在唐云昌的身后,冲着允宁和威明眯着眼笑了笑。
剑拔弩张了一整夜,仍是一无所获,此刻见到这种局面,允宁只觉得身心俱疲,仿佛是自己太过于一厢情愿地将自己的热脸贴着唐家人的冷屁股。
他皮肉僵硬地扬了扬嘴角,说道:“既然你主子来了,用不着我操心了,先告辞了。”说罢便转身要走。
恺福忙拉住他,说道:“宁哥哥,别走!”
允宁扯开她的手,仍是向外走着。
恺福顾不得避讳,紧紧抓住他的手,求道:“别走嘛……别生气……干嘛生气……”
允宁叹了口气,说道:“我有些累了。你爷爷已经出面了,也用不着我在这凑热闹了。”
琮中拍了拍允宁,摇着头叹道:“我也是被这个魔王折腾得一夜没睡……你不知道她惹了多大的麻烦事……还得靠别人给她收拾,这魔王净顾着自己快意恩仇了,可不顾咱们死活……”
唐云昌清了清嗓子,走到铃木的床前问道:“教授,身体可好些了?”
铃木教授笑道:“托大家的福,还好。”
唐云昌又道:“孩子不懂事,给教授添麻烦了,老朽在这里向教授谢罪了!”说罢,便拱起手向着铃木一男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
铃木连忙向前倾起身子,回道:“老先生是?”
唐云昌道完歉,从长衫的衣襟处掏出一张名片,双手递给铃木一男,说道:“老朽唐云昌,是宝丰银行的董事。”
铃木一男接过名片,客套道:“久闻先生大名,久仰久仰。”
恺福有些难为情地说道:“教授,请您原谅我的莽撞和无知……”
铃木叹道:“若没有小姐您的仗义相救,恐怕叔彤是难逃一死了。”
听到夸奖,恺福心中暗自得意,转了转身子,抬着脸来看允宁,允宁依然是一副乌云密布的神情,并不理会她;恺福讪讪的,嘟了嘟嘴。
铃木又道:“只是不知道,几时才能见到叔彤……”
唐云昌道:“恐怕教授还要再安心等待两天……如今事情又出现了诸多波折,有一些麻烦事还要先处理则个。不过,老朽在这里同小孙女一起向教授保证,一定完璧归赵。”
铃木苦笑着点点头,不论是青木,还是眼前的唐云昌等人,对于他和叔彤来讲,都是刀俎,此次的北京之行,已是徒劳无功,如今别无他法,也只有耐着性子做几天鱼肉了。
看到铃木这副神态,唐云昌便挥挥手,示意恺福等人回避。
允宁心中仍然难以释怀,只淡淡地道了声:“先走了,告辞了。”便甩开了恺福的手,径直向楼梯间走去了。
恺福怅然地望着允宁的背影,黯然神伤。
琮中见状,便唤了威明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允宁少爷生这么大气?”
威明回道:“允宁少爷一直想问人在那里,想把人接走,没有小姐的应允,小的也不敢说什么,宁少爷派人挨个房间找了一遍,也没有找到,想必是正在气头上呢!”
琮中听了,又道:“原来如此,倒也不怪他生气,连我都还在气头上呢!”
等到人都离开之后,唐云昌方才笑着向铃木解释道:“实不相瞒,小孩子家家的,不懂事,一时冲动,却被有心人抓住了把柄,惹来了不少的非议,女孩子家的名声也因此受到了连累。既然老朽已然插手了这件事情,请教授放心,一定会将此事做得圆满,老朽也保证将许先生毫发无损地送交到您的手上。”
铃木也只好点了点头,叹道:“如今也别无他法,只有仰仗唐老先生多多相助了。”
唐云昌又道:“普仁医院条件过于简朴了些,不如请教授到舍下小住几天。也好让老朽尽些地主之谊。”
铃木心知这番话不过是客套而已,便婉拒了唐云昌的好意。
唐云昌又道:“那么,是否需要我多派一些人来保护教授的安全?”
铃木也怕再出意外,便回道:“那好吧,有劳老先生了。”
回去的路上,恺福神色郁郁地问道:“爷爷,我是不是真地做错了?”
唐云昌似乎是睡着了,过了许久才说道:“如果当年爷爷能像你这般勇敢冲动,这辈子也不会有这么多遗憾和悔恨了。小福啊,你记住,人这辈子,最怕的不是麻烦和困难,而是后悔。”
回府后,唐云昌没顾得上休息,便接过秘书梁兴筛出来的报纸看了看,这篇名为《新青年实为桀黠徒,欺世盗名却为那番?》,内中所暗指的正是许叔彤之死的事情。笔锋犀利,有理有据,对方显然是做了十足的调查和准备。
唐云昌又问道:“找人写文章的事怎么样了?”
所幸梁兴头脑灵敏,早已将唐云昌的用意告知了唐念庸,唐念庸忙回道:“回太爷,一大早,儿子便已电话联系了几位学界知名的文人和学者,这些人都表示,很愿意写几篇辩护文帮这位许先生发声。”
“文章什么时候能写得出来?”唐云昌看了看表。
“写一篇文章还能费多少工夫?儿子再去催一催,问一问,想必早饭前就能拿得到稿件。”
“嗯。”唐云昌说道:“这篇文章就拿去发了吧。”
“是。印厂那边的人是不是可以撤回来了?”梁兴问道。
唐云昌对着自己的儿子说道:“先出去吧,十点之前务必要出来几篇有分量的文章,这件事耽误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