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映妍望着娄式杰远去的背影发呆,仿佛一种诀别,手心紧紧攥着的那枚丢失的玉佩,几乎嵌进肉里。她默默告诉自己,既然是自己的选择便不能连累任何人,而且此时的她便如一面旗帜指引着敌人的目光,她必须坚守到最后,为他们赢得更多的时间。
她的脑中满是临别前徐为任死一般的眼神,内心一片荒芜,末日怕是要来了吧?
原本布置在沿途据点的守卫一个个都不见了,连同周国人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四周一片静寂,彩色的红绸显出血色模样。其他人似乎也意识到了危险,所有人不自觉地加快了步伐,一个个凝神屏息,按住刀柄急速前行。
“箭雨!”
不知谁喊了一声,大家顺势抬头望去,如蝗的箭矢忽然从四面八方飞射而来,密布了整片天空。
“啊……”无数人中箭倒地,更多的人拔刀去挡。
“保护王爷和王妃!”
随着一声令下,侍卫们一边迅速架起人墙保护王爷和王妃,一边努力寻找出路。
可是根本没有什么出路,箭雨过后,几十个黑衣蒙面的高手便冲了出来。他们从两侧小路蜂拥而至,展开了最凶狠的屠杀。
煜国的侍卫虽然也都是身经百战的战士,奈何箭雨过后早已身心俱疲,再对上这突如其来的短刀相接,显然有些力不从心。无数头颅被砍下,鲜血喷涌,血腥味瞬间弥漫整座园子。
人墙一点点变薄,仅剩下最后几人还在做殊死抵抗。这时,伪装成靖安王的侍卫再也无法从容地看下去,拔出长刀拼死一搏。
方映妍则被孤立起来,浑身战栗不止,面色惨白,双腿发软。虽然她随身带着玉指剑,但是她知道在那些人面前,完全没有出手的必要。她惶惶立于原地,凤冠的珠帘外是满眼的厮杀与可怖,散落的头颅和躯体淹没了整个世界。
她的心彻底凉了,没想到终究还是赌输了,原来他早已下定了决心,在国家利益面前每一个人都是无比冷酷的。
“呲”一声,一道血线飞出,溅上她苍白的脸,那个扮作王爷的侍卫被利剑贯穿了胸膛,他的身躯随着长剑的抽出轰然倒下,显出另一个男人的身影。
那人身躯凛凛,眼神阴冷肃杀,直直地举着鲜红的长剑望向她。
她认得那双眼睛。
她以为离开汴州后再也见不到他了,没想到再一次正面相对时却是这样的场面。此时他再也不是她的浚哥哥,而是一个嗜血的修罗,疯狂地杀掉眼前一切活物。
她软软地瘫在地上,闭眼上,静待属于自己的那一剑。
“靖安王呢?”
一个熟悉的声音唤开她的双眼,再睁眼时,那个大红蟒袍的侍卫已经被翻了过来,他们终于发现了假象。
“跑了。”她淡淡回道。
“快追!”周浚一声令下,所有人风速消失,向四面八方散开。
金色的葵花深处,靖安王和他唯一的亲随正在机警地寻找出口,然而根本没有出口,所有路都被堵死了。
最后,他们意外发现了一片池塘,他清楚的记得图上池塘是活水,与外界相连。如果地图不假,那么这便是唯一的生路。靖安王毫不犹豫地跳下了水,在他入水的刹那,他听见了惊天动地的喊杀声,胸中涌起一阵剧痛,随后默默闭上眼汹涌而去。
而那个回去寻找玉佩的男人,愕然发现,原本喧闹的大厅眨眼间空无一人,顿觉万分奇怪,一种不祥的预感袭来,似乎意识到什么,他根本没有去找玉佩,而是疯狂地回头去追。
然而,他遇到了同时四个人的狙击。他拔出利剑奋力拼杀,想要速战速决。可是,对方实力却丝毫不弱。在尖刀四面围攻之下,他甚至无法脱险。
忽然,耳边适时响起了震天的喊杀声,他的心骤然一紧,仿佛明白了一切。他不顾一切地厮杀,冲破层层封锁,终于杀死了全部四个,急追而去。
可是,当他到来时,眼前只是一片悄无声息的死地。几十个与自己穿着同样服装的身躯倒在地上,身首异处,四肢散乱,血流成河。
“枭枭!”他忽的一声咆哮,开始疯狂寻找,翻过来,翻过来,迎面倒地的身躯一个个全都翻过来,可是没有女人。
“枭枭!”他无力哭喊,眼泪喷涌而出。
“枭枭……”没有人回应他,整座园子即刻沦为荒园、墓地。
都去哪了?都去哪了……他毫无头绪地狂奔出去。
其实,枭枭就在附近。只不过这一次她没那么幸运,在周浚那批人离开后,她开始设法逃走,可是还没跑出园子就遇到了端王的人马,她的玉指剑只射出去一次便被当场擒拿。他们带着她迅速离开了葵园,奔向县衙地牢。
靖安王与赵士训拼命游出园子,惊喜地发现,池塘真的与外界相连。但遗憾的是,池塘四周军士密布,根本无从上岸。他心中不禁感叹对方将领的心思缜密之处,再次陷入深深的恐慌。
可是,没有时间了,再这么拖延下去,敌人早已追上来了,只能铤而走险。最后,他与赵士训对视一眼,二人悄然上岸。他们利索地杀了几个最近的士兵后,便迎来了围攻。
他们奋力一搏,拼命抵抗,期待援军的到来。
果然,片刻就听见了支援,不远处忽然冲出来一股力量,与他们搏杀起来。
当他们欣喜地望过去时,却发现只有一个援军,而且有些面熟。
他们拼力厮杀,终于到了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