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大家都在传,咱家槐树街的老房子可能要拆迁。说是有两种补偿方案,给安置房或者给补偿款。你当时不在家,我也没个人商量……”
“哦。”羽沫歪倚着床,微闭着眼,“您怎么考虑的?我都没意见。”
“我也和周围的老街坊们打听了一下,想要安置房的更多。这些年房价不是一直都在飞涨吗?从没见落过,大家都怕以后买不起啦……”羽沫妈帮她披了件厚衣裳,“坐地板上凉不凉?到床上去睡吧?”
“您说您的……我闭着眼靠这歇会儿,一直听着呢。”
“现在我又想了想,还是要拆迁款吧。先给东海治病要紧。”
“那能有多少啊……”羽沫睡意蒙眬。
“这套房子呢在市中心,连上那院子一百三十多平,两百来万总是有的……”
“什么?”羽沫吃了一惊,睁开眼睛,坐直了身体,“您说能有多少?”
“差不多吧……”羽沫妈皱眉,“我也不大懂。”
“那您这话是听谁说的?”
“邻居们总有门路去各处打听……你披上点衣服,别冻着……卫家伯伯的老大,在巿里拆迁办有朋友,他问明白了,又帮着各家邻居算了算……”
“具体是怎么算的,您再说详细点?这都几点了,要不然您就在这屋里睡吧。”
“那我先过去看看岸岸,别又踢开被子冻着了。”
羽沫妈进小屋帮岸岸掖了掖被角,才放心回来。
见羽沫又挣扎着爬起来去冲热水澡了,嘴里唠叨着:“这太爱干净的毛病总也改不了,大半夜的,一会儿出来别冻着。”
自己先合衣躺下,年纪大了,等了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羽沫夜里却远不如老妈睡得踏实,黎明时分翻身,伸手想摸摸东海的头烫不烫,没摸到,一下子惊醒过来。
“怎么醒这么早?”她妈看见她发呆,“我年纪大了,觉少。你才这么点年纪,以前不是挺贪睡的?何况好不容易回家睡个囫囵觉,再多睡会儿。”
“这个点儿平时得给东海测个体温,习惯了,就醒了。”羽沫歪头看向窗外,“下雨了?”
“下完这场雨,树就该绿了。”
“又到春天了……”羽沫起身,走到窗前,推开半扇窗户,“时间可过得真快啊,那卫伯伯家的大哥怎么给您说的?”
“说是按照咱家这个位置这个面积,应该是两套两居室,要是想要钱的话算下来差不多那么些吧……具体多少还得等拆迁办下来核算。别站窗边,风凉。”
“那能够要一套房,剩下的要拆迁款吗?”羽沫关了窗子,坐回到妈身边。
“这估计不大行吧。还都没有准确消息。”
“那什么时候能有准信呢?”
“不知道啊。”
“那就是还得等……”羽沫又靠在床边出神,“也就是说,还都是说不准的事……”
她妈上下默默地打量了她两眼。
羽沫回神:“妈……”
“就先这么说定了。”她妈扶着腰慢慢起身,“明后天我再托人去细问问。”
“对不起,妈……”
她妈摸摸她头:“别傻了……都是我的孩子,我哪个都心疼。”
“您先托人去打听……哪个方式更好,咱们再从长计议……要是要两套房子更划算的话……”
“算了吧,羽沫。咱们现在急等着用钱,再划算也得卖出去。还得搭上不少精力,谁有那个空?到时候卖不卖得出去一说,还得耽误多少时间……我作主了,就要钱吧。”
“妈……”羽沫轻声,“我是这么想的,我要是能够哄着东海把那字签了,我就卖我们的……”
“何苦呢,你别和他一个生病的人去折腾了。这房子本来就有你一份,将来也是要留给你的。我心里心痛东海这孩子,也不只是说说……”
羽沫眼圈一红:“妈,别和我那些没心没肺的话计较……”
“谁和亲生的计较呢,我要那么想不开早就……嗐……”羽沫妈又长叹口气,“咱这急等着用钱,就正好赶上有拆迁款救急,这也是有菩萨保佑啊。”
羽沫伸手抱了抱老妈。
等赶回医院,东海正在吃早饭。羽沫谢了李威,送他下楼。
回来时,吴主任正带着一群实习医生查房。东海含笑半坐着,精神倒是见好。
一个小大夫给他测了测血压,吴主任又弯腰听了听心脏,笑着说:“还是年轻人呐,恢复得就是快。”
羽沫含笑点头:“都是您的治疗效果好,谢谢吴主任。”
东海侧身倚着被子:“吴主任,我什么时候能够出院?快憋闷坏了。我媳妇还总动不动就哭会儿,您说说她,我这不是也快好了?”
吴主任笑:“你要安心养病,彻底好了才能出院。你这媳妇可是个好女孩,人漂亮心眼还好,要是赶上个能看得见的,还不得供起来。她这么照顾你,你更得好好配合我们大夫治病,才对得起人家。”
边微笑着说话,边往门外走。又回头招手示意羽沫跟出来。
“我去送送吴主任,你什么时候再吃这剩下的药?”
“还得等半个小时,你去吧。”
羽沫在走廊远处等着,吴主任一行人又查完一间病房出来。
“已经下了医嘱,明天他哥哥先去查,后天你去。你记着拿到结果后,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吴主任边走边对羽沫说。
羽沫忙点头:“好,记下了,主任。”
吴主任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