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世界只剩下他一个的时候,他还有剑。他紧握着手中的剑,握着它,别松手。他明白了吕没对他的说的话,可这有如何?人走了,宴席也散了,剩他一个人,不知道该杀谁?不知道该去哪里?
“他是你记住的人。”
“你也是。”
“我不是。”赤羽淡淡道:”我已经死了。”
“廷琛是钥匙。”
“嗯。”赤羽把手中的布扔给他,”你的承诺,自己去完成。”
顾廷琛任由它落地,”这个世界不欢迎她。”
“就像不欢迎他们一样,你们没有经过他们允许就让他们出生是最过分的事,他们没有经过你们允许来到这里是他们的悲剧。”
“最后的告别。”
“是的。廷琛是千鸟山和荧泪树的钥匙,唯有廷琛能开启千鸟山。碎片我带来了。”他不经过顾廷琛同意直接把灵魂碎片注入他的身体,”好了,你现在有资格和我交易了。”
“每一次选择都是双向的,你生下来并没有灵魂,除了他,没人知道这件事。”
顾廷琛能明白他说的人,”他已经走了。”王不死自战场出现后就再没来过,檀山落痕明明就在不远处,他却觉得无人,眼睛看到的是红色,心里看到的是白色。在他们没往他眼睛滴血的时候,他还能分辨颜色,他见过白色的蒲公英。
红白,目前是他唯一能分辨的颜色。赤羽浑身雪白,却搭配两只不协调的红羽。
他在赤羽身上感受到和王不死一样的气息,却又完全不同。他们都没有问对方,因为一直在。
“生而为灵,死而为魂。”
赤羽拉下身上的绷带,露出一件洁白的衣服,但绷带依旧缠住他的四肢。以前他一直没有发现,赤羽半边脸缠满绷带,当他轻轻的说出那八个字的时候,他仿佛看到了王不死口中的山间少年。但他身后的赤羽又表明那个与鸟为伴的少年一去不复返。
“魂之所到,灵之所灭。”
王不死最后给他讲的故事是一个人,一个曾经的人。
“既然如此,那就开始。”
顾廷琛最后失去意识看到的是一条蛇,浑身绿色,头顶红色。
成篱林长呼一声,她终于来到千鸟山了,她听长辈们硕千鸟山是最神秘的山,所以她想来看看。走到半山腰一阵天翻地覆,契耽战乱不断,但从未有过地动山摇的景象。她惊恐的抱住一颗树,”救命啊!”她只是想来看看,并不想得罪这里的”山神”。
不多时,确实出现一个人,但她宁愿没有见过他。
他眼神坚定,又忧伤得像个孩子,玩具被抢了,他难过的将剑插入地上,长白发飘在他身后,眼睛里的红色仿佛能贯穿一切。他身边有很多暗红色的气息,这是成篱林从未感受过的十之禁,过强的压迫使她忘记逃跑。因为这样的他脸上却戴着张面具,她知道这是表演者画的脸谱。
滑稽与压迫构成的协调让她无法移开视线。她亲眼看到他将剑插入地下后,千鸟山仿佛活过来一样聚集无数的灵魂,也有她的。
灵魂脱离本体远远比断手断脚痛苦多了,可看着这样的顾廷琛,她莫名不痛,因为她已经见过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眼神。
顾廷琛没有拔出剑,他们收集的灵魂碎片终于聚集到一起,正不断注入千鸟山。
在他的世界里,不断出现新的墓碑,而看不见的远方,总有摇晃不断的风铃声。没当他想仔细聆听时,又戛然而止。
“你从里面找到一片有四片叶子的草时就可以出去。”
颜非颜默默想起这句话,这是她进入这里时,一之告诉她的。只要找到拥有四片叶子的草就可以离开,所以她每天都会蹲坐在不同的位置寻找那片特殊的草。
她不知道过了多久,因为她的面前总是大片大片绿色的草,她扒拉过它们,都是三片叶子。
她做过最有趣的事是找四叶草,做过最无聊的事也是找四叶草。
颜非颜没有动,她经常坐很久才转移位置,以前她还会动手,现在只是静静的坐着。在她记不清的时间里,她见过这片绿地中出现一个洞,洞有除草之外的色彩。她看见一个全身起伏不定、身体偏黑的四脚物体,它上半身的球形物体反射着另一个物体,它呱呱呱的叫着。
后来另一个比它大的物体出现,完全不起伏的皮肤上起伏着奇怪的东西。他不像它一样安静,不断移动可以起伏的物事,并且拿出另一个可以起伏的东西。
这是她见过的除草之外的物体,因为她没有朝洞口走去。她害怕极了,那是她第一次感受到恐惧,她觉得蹲在洞口的它潇洒。
颜非颜摘下一棵草。她一直寻找四叶草,却从未摘过一片三叶草。她默默看着它,仿佛这是她的癞蛤蟆,现在的她异常安静,找不到自己想要的,到那里都是漂流。
她看见癞蛤蟆瞳孔中映出的是和他一样的起伏,他们是一类人,她是她害怕的人。
他不断起伏是在表达,她也有相同的起伏,她也可以表达。颜非颜伸手触碰自己的脸,从额头到下颚,有起伏。
一之告诉她他的名字时,并没有露面,从不多的记忆中,她知道她有一个叫哥哥的人。时间抹去他的身影,总有张不断起伏的嘴,可他的记忆远没有癞蛤蟆那般深刻,她闭上双眼。
她,是被囚禁的。
颜非颜再次睁开眼睛时,大片的草,取而代之的是猩红的血、堆积的尸骨。他们的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