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女才是真正的夜歌韵,而那宫中的妃子,却是拓跋心。
她是假冒我的名字和身份进了宫……因为她知道我是大燕人,而且早已离开家乡多年,根本没有人能够查探我的身份。
正因为我曾经跟她说起过很多小时候的事情,所以她的身份一直没有人怀疑。”夜歌韵慢慢地说着,一边观察着元熙的神情。
“民女绝不是撒谎,那拓跋心虽然出身皇室,可却个性温婉,说话柔声细气,很会笼络人心,惯常被人称作活菩萨的。
她最喜欢吃的是莲蓉酥,最讨厌的是菊花茶,沐浴的时候喜欢用牡丹花瓣儿,宫中从来不用桂花味道的熏香,每年到了冬天都会配着一块暖玉,因为过分胃寒,需要喝专门配好的药汁驱寒……”
她说起静妃的言貌举止,确实分毫无差,有些事情甚至连元熙在宫中的密探都不曾知道,其曾为静妃婢女的身份当无疑义。
然而元熙并不是傻瓜,他听完后冷笑道:“既然你已经知道拓跋心冒充你的姓名进宫,为什么不早来戳穿她?
直到现在才出现,又是什么居心?”
他实在是难以相信眼前的女子说的话,静妃的身份是经过皇帝查证的,确认无疑的,现在却突然冒出来一个指证她是拓跋心的女子,他若是贸然相信并且把她带到皇帝面前,只怕偷鸡不成蚀把米,还要被静妃冤枉成别有居心。
毕竟静妃现在可是身怀有孕,而且临盆在即,皇帝不知道多么宠爱她,怎么会随便相信一个凭空冒出来的女人呢?
宁国公主察言观色,知道要说服元熙,还需要下更多功夫才行,于是说道:“夫君,她之前死里逃生,又知道旧日的主子全部都被处死,当然是不敢露面的。
这些年一直隐姓埋名、嫁人生子,甚至改了名字,生怕被人认出来和拓跋氏有关系。后来她举家搬至京都,无意中让我发现了她,并且告诉她,静妃为了隐瞒自己的真正身份,不惜杀了她的父母,并且寻到当年她在大燕的祖籍地,隐藏了一切的痕迹。
这样才令她主动出来指证静妃,她能活到今天,全都是因为静妃以为她已经死了,否则她也会被杀人灭口,怎么会活生生站在夫君面前呢?”
夜歌韵顿时哭泣起来:“爹娘啊,我能幸活至今,必是你们在天之灵的保佑,女儿不孝,害得你们都被狠心的公主灭了口,我却还侥幸活着。
没有你们,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和你们在地下相会,以免再受这分离之苦啊。”
哭声十分的悲伤,这样的言之凿凿……元熙不由得开始犹豫,在斟酌他赌不赌的起。
宁国公主慢慢道:“静妃若是拓跋氏遗孤,那上次的刺杀必定和她有关。她不过是在父皇面前作了一场戏,故意让人以为她忠心为主,实际上——一切都是为了对付韩家罢了。
而偏偏,她又是元峦送给父皇的,若是能够证明她的真实身份,父皇会怎么看待七皇弟呢?会不会觉得他是别有居心?到时候,他还会这么信任他,对他委以重任吗?”
如果让皇帝知道拓跋心的真实身份,第一个就会怀疑到元峦身上,而元峦和顾澜烟都是联在一起的,迁出萝卜带出泥,谁都跑不了。
现在元熙面临着艰难的抉择,他不敢相信世间竟会有如此大胆的阴谋,一个亡国公主居然会跑到皇宫里埋伏在皇帝的身边,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尤其她还怀了孕,分明是想要篡夺皇位、伺机报仇啊!
而且她这么久也没有被戳穿。
如果一切都是真的,那该如何是好?他有两个选择:一是冒险相信眼前这个女子,戳穿拓跋心的阴谋,但这样实在太冒险。
二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浑浑噩噩做自己的淮王,等着元峦不知哪天夺走他的皇位。政治斗争之残酷无情,但一旦亲历其中……
他向来强悍刚硬,以天下为砧板,以众生为鱼肉,不管是谁挡在了他的面前,都必须毫不留情地除掉!一瞬间他心中做了决定!
忐忑的夜歌韵还是不敢置信自己的好运气,就在刚才元熙盯着她的时候,她几乎以为自己会被元熙杀掉,因为那眼神充满了怀疑,她是知道这些上位者的,翻脸无情的多得是。她担忧地问道:“三殿下,元熙真的相信我说的话吗?”
宁国公主看着她,露出一个笑容:“他信不信,重要吗?”
说着,他大笑着离去。夜歌韵看着他的背影,不由更加疑惑和忐忑了。她根本无法明白宁国公主和元熙的心机,也没办法理解元熙明明并不完全相信却还是答应了。
实际上,她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能否让皇帝相信如今的静妃就是拓跋心。
李府的日子还是和往常一样,她倚在湖边,就着莲花翡翠小碗在喂鱼。开春以后,天气渐渐暖和了起来,湖边的冰层开始化了,慢慢的金鱼开始浮上来咬鱼饵。
静姝悄声道:“小姐,马上就要下雨了,咱们回去吗?”
顾澜烟看了一眼天色,的确是很阴沉,一副风雨欲来的模样。
如今大燕的局势,也如同这天气一般,危机四伏,不知道前方有什么在等着她。
春天的梨树开满了粉白的花,顺着一阵风吹过来,有些落在顾澜烟的头发上,有些落在她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