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开她的唇,却仍是将她抵在门板上,以额抵着她的额头,逼她不得不抬着眼看向男人近在咫尺的脸,鼻尖萦绕着男人压抑着的呼吸。
这个距离,太近了。
近到她本来早已拔亘而出的所有爱意与神经都被烫出了知觉,有些东西仿佛要破开五脏六腑冲出来,钻入她强行自持的大脑。
呼吸萦绕。
时苏脑袋里的某根弦崩的有些紧,想推开他,但刚才的吻居然让她腿软,她没察觉到自己瞬间被亲红了的眼角,好不容易用力抽下来的那只手有些发抖的推在他胸前,顾不上两人这种开口说话就几乎唇能碰到唇的距离,想要说话。
景继寒先开了口。
“勇敢?”男人风衣敞着,带着外面的寒风:“遇到阻碍都没想过来问一句我的打算,说一道刀两断就可以把刀落下的快狠准,这就是勇敢?嗯?”
“从小到大的经历让你无法容忍任何伤害到自己和自己女儿自尊的可能,你宁愿生硬的自以为坚韧不催的去过活也不愿意在自己的倒刺下生出一块软肉来让别人触碰,哪怕这个人是我。”
景继寒将她推在他胸前的手再度抵在她身侧,仿佛看不到她在怀里的暗暗挣扎较劲,低头锁着她终于生出明显情绪裂痕的眼睛:“你怕绵绵受冷眼,又委屈,你为了她而甘愿带着她一起缩进自以为起到保护作用的壳里,这是你的勇敢?”
他知道。
他什么都知道。
时苏一点都不惊讶景继寒知道当初的那些事,正是因为他知道,所以他才会对她的选择和她的绝情而失望,所以才会对她那么摒弃。
所以在明明没有任何误会和解清误会的情况下,两个人如今也可以互相做到相敬如宾尽量保持连朋友都达不到的关系上,互相给自己一个体面,哪怕这份体面掩藏在成年人的道貌岸然之下。
她以为这样的结果已经算是足够的平和了,大家保持平行线就够了,哪怕不小心有什么误差有什么交点,也不会再有任何纠缠。
毕竟人生在世,没有什么真正的谁离不开谁,也没有什么所谓的必须从一而终,更也并不是爱过一个人就一定要相守终生,这个世界哪有那么多至死不渝,有些时候,分开了就是分开了,破镜也根本不需要重圆,那都只是剧本里的故事而己,不是真正的人生。
尤其像景继寒这样冷静自持的人,她一直坚信他与她的想法不谋而合,大家草草重逢,各自戴着面具游走于世间,偶尔握个手,再风轻云淡的擦身而过,仿佛不曾交汇过。
这才是现实,不是吗?
时苏闭了闭眼。
仿佛一瞬间被打破了两年的壁垒,面具戴的太久,感觉自己都快摘不下来了,可却在顷刻间仿佛被连血带肉的撕了下来。
对,她的自尊可以不要,面对景家那么高的城墙,她也可以一往无前的往上冲,哪怕断手断脚也无所谓。
可是她无法不考虑绵绵。
她不是仅仅一个人。
她是时绵绵的妈妈,她有责任保护她的孩子。
时苏闭着眼睛沉默许久,一个字都没解释,扭过头去,说:“可以放开我了吗?”
景继寒见她依旧固执,将她的下巴板了回来:“睁眼。”
时苏皱起眉,忽然用力将手从他手中抽出来,抬起手将帽檐压低,扭身想要走。
男人没给她走开的机会,手在她头上果断利落的一抬:“这是帽子,不是你的刺猬壳,戴上没用,我让你睁眼。”
时苏不动,却因为帽子被掀开了而气结,闭着眼睛靠在门板上撞死挺尸。
空气里静默了半晌,直到男人淡淡的道:“不敢面对我?是怕看见我真的对你失望透顶,还是怕我不放手?你猜我会怎么选?”
她这会儿理智薄弱,被激到陡然睁开眼,却根本还没看清景继寒的脸便陡然被男人抬手掐住了后脖颈,低头直接亲了下来,甚至不给她半点反应和喘息的机会。
时苏愕然低呼:“景继寒你别——”
门外这里仿佛传来有人走近到换衣室门前的动静,窸窸窣窣的不知是路过还是听见了什么动静所以靠到门上来偷听。
时苏瞬间消了音。
……
阿米米拎着四五个购物袋从店里出来,发现大家都没在车里。
时苏和初九也没在店里等。
又跑回去问刚才的店员,店员说刚才陪她来的那两位好像是去二楼的洗手间了。
初九本来没去,但等了半天不见时苏回来,有点担心就去找了,但这么半天也没一起回来。
阿米米只好又拎着购物袋跑到二楼去找人。
刚到洗手间附近,忽然发现初九就坐在洗手间那边的一处沙发椅上,特别耐心的在等,也不知是在等什么。
“时苏人呢?”阿米米凑过去问。
初九赶紧将人拽了过来在旁边坐下:“嘘,你小声点。”
“?”
“安静等着。”
“怎么了?有人偷.拍时苏去洗手间?国内的狗仔都这么变.态吗?”阿米米一脸莫名,同时眼神向四周转了转,没看见有人在举着手机或者相机:“哎?没人啊?”
初九懒得跟她解释,只坐在沙发上,单手拖着下巴,撇了一眼洗手间方向挨着着那间临时更衣室。
阿米米也跟着看过去,看见那门关着,不以为意,又转开了视线,看向女洗手间的方向。
以为时苏是肚子不舒服或者怎么样,不然怎么进去这么久还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