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嫁。”
秦家大堂在秦照照脱口而出这句话后就陷入了死寂,门外头是一箱箱堆积如山的聘礼,大红色的锦缎铺盖在上面,喜庆又艳丽。还有吹锣打鼓的一众仆人侍女,嘈杂喧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皇亲国戚娶妻,直直惊动了一条街的人出来看热闹。
不少路过的百姓探头探脑地看热闹,瞧见大门口数不清的聘礼都倒抽一口凉气。
这样大的排场,秦家小姐真是好福气。
秦府内。
秦照照在心底给自己打气,默念:秦照照你可以的,只要今儿这婚结不成你的悲惨命运就可能逆转了。
她没忍住悄悄掀起眼帘子怯生生看了一眼五步之外的姒郁,对方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金纹雪衣中的一截脖颈瓷白如玉。
秦照照瞬间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毕竟上辈子在一起那么久,她打了个寒噤。
完了完了,每次她能直观感受到姒郁的不开心的时候就说明第二天她不用下床了。虽然现在秦照照不是姒郁的夫人但是她对姒郁的手段简直心有余悸。
姒家宅院下有一座水牢,比大理寺私刑用的东西可怕一万倍。这东西姒郁自然不会用在秦照照身上,但秦照照有幸去过。
这时间实在不太好,早些的话秦照照也不会这样驳姒郁的面子,刚刚好就是这个下聘的当口。
高座上穿金戴银的秦夫人不可置信地猛抬头,反应过来狠狠剜了一眼秦照照。
姒郁是京城排得上号的富商,她原想着秦照照嫁过去不时能体恤些银钱,也好让她为自己的女儿进宫做打算,这事竟然黄了。
她知道秦肃不会逼秦照照,因为秦照照父亲对他有恩,所以才更觉得到手的移动金库飞了可惜。
秦肃咳了一声,对秦照照突如其来的激动吓得一惊,瞪了一眼身侧的秦照照又想起来昨日嫡长子那封累死了三匹马送来的信。咬了咬牙转头朝堂上白衣胜雪长身玉立的年轻公子作了个揖,歉疚道:“照照年纪小不懂事,冒犯了公子,我不日领着她上门赔罪。只是这婚事还是需两情相悦才好,照照的婚事慈月说过他会留心。公子要是有意,还是过段时间再商议。”
慈月是秦家长子的字,也是秦照照名义上的哥哥,在外领兵两年有余,屡立战功。
这一番话说的体面又无懈可击,给了足够的面子,秦家原本就是大族有几分地位,秦肃对这样一个普通商人已经是放低了姿态。
姒郁没有理由继续待下去,于是他微微一笑抬手,仿佛被拒婚丢了面子的不是他,依旧语气得体谦逊:“是在下唐突了秦姑娘,既是如此就不叨扰秦大人了。”
他声音低柔带点九月秋雨的凉,浸得人心里一哆嗦。还十分体贴地顾全秦照照的名声改了称呼,秦姑娘这三个字从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带着莫名的生疏和拗口。
这样的进退有度倒是让秦肃心里高看了几眼,他暗暗觉得可惜,觉得若是秦照照执意要嫁这也不失为一件喜事,只可惜……
秦肃脑子有些疼。
秦照照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酸,很快又松了口气。
姒郁再没看一旁局促的秦照照,他神色正常礼仪周全的告了别,领着人干干脆脆的离开了。
秦照照脑袋里绷紧的神经这才完全放松下来,伸手去探背后已然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
她没注意到姒郁有哪里不对。
秦肃一甩衣袖显然是动了怒:“秦照照,瞧瞧你做的什么事,人提亲的队伍都找上门了你还拒了人家,真是胡闹!”
秦照照立马老老实实跪下来,知道这一桩逃不过,乖顺道:“照照知错了,愿意受罚。”
罚一顿没什么,今天她和姒郁的婚事若是成了那才是命都要没了,姒郁的身份不简单手段更是不简单,秦家根本逃不过灭门的结局。
除非完全避开。
端水侍奉的丫鬟齐齐一抖,暗道这次三姑娘是真惹了秦大人不快。
秦夫人在上首冷眼瞧着,知道不过是做个样子保全女儿家的名声,顺带给人一个交代。
啧,同样的事要是灵儿做了估摸着早就请家法了,也就这小贱蹄子有这样的待遇。
“今晚去祠堂罚跪,不许睡觉,后面三天都给我在院子闭门思过。”
果然,秦夫人掀起杯盖吹了口早已冷掉的茶水。
姒府。
姒郁半靠在榻上换了身衣服,左肩敞开露出一片莹白肌理,上边被层层白布包裹着还是往外渗血,他生得一副好样貌,低眉转目之间气质温润通透,配着肩上几点猩红有种奇异的艳丽感。
此刻刚沐浴完,整个人都有种和刚才君子端方截然不同的慵懒松散的沉郁气息。
“公子,这婚事……秦家不同意?”乔管事敏锐察觉到自家公子的不悦,这种情绪的外露已经很少出现在姒郁身上了,想来只有那小姑娘的事。
秦照照已经答应了,他下意识觉得婚事是秦家阻拦。
姒郁懒懒抬眼,手里抓着枚白玉棋子意味不明吐出个“嗯”字。
乔管事到底没忍住:“秦家真是大胆。”他一直跟在姒郁身边,知道他不喜人话多,便也只说了一句。
乔管事是知道姒郁在这件事上花了多大功夫的,事事亲力亲为从嫁衣上的图样到送出去的聘礼,哪一样不是单独拎出去就能让世人惊羡的东西。可这些都没能送出去更别提打开了。
富商这个身份娶世族女子虽说不易他也想着会有阻挠,但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