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冰见她神色晦暗不明,拿不准她的心思,只道她是在担心额头的伤是否会留疤:“小姐,你别难过,仔细养着,到时求了贵妃娘娘赐些好药,应是不会留疤的。”
纪莞听了也并未解释,这种事情说了别人也不会相信,只会以为你是中邪了。
轻抚着额角的伤处,陷入了沉思,苍天有眼!让她重生回了十二岁,一切都还来得及。
母亲病逝后徐姨娘照顾她确实精心,一应饮食起居都要亲自过问,甚至于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要排在后面,纪莞总觉得亏欠了庶妹纪薇,因此特别偏疼,几乎是有求必应。
那一日她与纪薇原本在花园里跑步,谁知一向乖巧的纪薇非要爬到假山石上玩,自己拗不过又怕她受伤,无奈只好陪着一起,假山又陡,她刚站稳脚跟,腰间不知被什么狠狠刺了下,脚下一软摔了下去,额上的伤是从假山上摔下来磕的。
上辈子与这一世一样也是昏迷了整整三日,徐姨娘从头天来过一次便再未来过,只说是府里头事物繁忙委实抽不出时间,她醒后第二日纪薇母女才过来,两人一唱一和话里话外都在问她是否还记摔下去的细节,纪莞以为她们是关心自己当时颇为感动,看纪薇哭得可怜还把所有的责任全往自己身上揽,徐姨娘虚拦了几回便没再说什么,只是嗔怒的说了纪薇几句,事后纪莞被父亲怒斥顽劣罚了禁足,府里私下都在传大小姐顽劣不堪,任性草包,反倒是庶出的二小姐知书达理,秀外慧中。
如今看来上辈子自己从假山跌下来也不是意外了,怕是一开始就是想要她的命吧!
纪莞眼神暗了暗撩起衣摆,腰间娇嫩细滑的皮肤上赫然一团未消散的青紫。
恐怕徐姨娘头次来看她也不是因为关心,不过是打着关心的名头看她还有没有醒过来的可能。
谁知她命硬,愣是熬过来了,所以她们才坐不住了。
上辈子徐姨娘对她那般好也是有目的的,在那三年里她早就想明白了,纪薇与她相差只一岁,可纪薇进府时已经四岁了,当年母亲突然病发去世,外祖父与父亲大吵了一次,并让父亲许下了三年内不许续弦的承诺,纪安本想扶正徐姨娘,可碍于外祖家的权势只能隐忍,对妻子秦氏留下的两个孩子就更加不喜。
纪莞虽然不得父亲纪安的喜欢,可这府里还有祖母,祖母对她的喜爱时常让几个姐妹眼热,而且外祖家三个舅舅都只生了儿子,对她这个唯一的外甥女也是格爱宠爱,母亲去世后就更为怜惜了,连弟弟纪然都不及。
宫里的贵妃姨母一直没有自己的孩子,向来都是拿她与弟弟纪然当亲生儿女来对待。
纪莞揉了揉太阳穴,闭了闭眼。
徐姨娘对她百般讨好不过是想让她助她成为纪家主母,上辈子她还真傻乎乎的为此去求外祖父和姨母,徐姨娘最终如愿成为丞相夫人,风光无限。纪薇也摇身一变,从一个卑贱的庶女成为尊贵的相府嫡女。
纪莞想起外祖父和姨母看向自己失望的眼神不由呼吸一窒,胸口闷闷的疼起来。
现在距离三年之约还有半年多,徐姨娘为达目的这么长时间都忍耐过来了,自己早就成为她手中一颗随意摆弄的棋子,为何会突然对她下杀手呢,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纪莞有些想不通。
和上辈子一样她命大没死成,徐姨娘却也没再下手,是改变了计划吗?
难道说外祖一家的灭门惨祸这么早就已经在她们的算计中了?纪莞心中惊疑不定,额角的伤就更觉疼起来。
言冰只觉纪莞醒来后有些奇怪,以为她是被吓坏了,除了担忧倒也没多想。
“言冰姐姐,小姐是不是醒了,我正好在路上碰见清露去请大夫”一道尖锐的女声迫使纪莞收回神思,在看到声音来源,面色一寒,手指不由紧紧握起。
豆蔻径直从门外走了进来,两只眼珠子滴溜溜乱转,四处打量。
“小姐尚未传唤,谁让你进来的”言冰脸色很难看。
“我也是小姐房里伺候的,怎么进来不得了,小姐还没说什么呢,言冰姐姐仗着自己是栖云苑的大丫鬟也未免太过霸道了些吧。”豆蔻倨傲的抬着下巴,颇不以为然。
言冰脸气得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无奈她、清露还有落雪和听雨四个大丫鬟虽是夫人亲自挑选的,在小姐面前却不如豆蔻一个二等丫头得脸。
“奴婢日日祈求菩萨保佑小姐早日醒来,如今小姐可算醒了,这几日奴婢茶饭不思都快担心死了,小姐你看,豆蔻脸都瘦了”
豆蔻装模做样的抹着压根就不存在的眼泪,眼角余光偷偷瞥向纪莞。
纪莞只是看着她,表情冷淡。
咦,这反应不对啊,按照往日里,小姐不是应该特别感动再训斥言冰那个贱婢给她撑腰的吗?
纪莞都要气笑了,自己以前真是眼盲心瞎,如此浅显的把戏都看不出来,这样虚伪的小人自己竟还当她是忠婢,甚至听信她的谗言,犯下大错,她记得将那本中叙帖当做惊喜提前一日藏进外祖书房的建议也是她提的。
纪莞神色暗了暗,看着她拙劣的表演,目光也越发冰冷。
“小姐,你这么看着奴婢做什么”豆蔻心虚的低下头,忽略了纪莞眼中一闪而过的厌恶。
哼,定是言冰那贱婢趁她不在说了她坏话,她可是徐姨娘的人,这府里小姐最亲近徐姨娘了,连带着也格外看重她,栖云苑里除了陈嬷嬷一向都是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