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给皇阿玛请安,儿臣是来伺候皇阿玛的,怎得能先皇阿玛一步歇了,您临歇着前还得用药呢,儿臣便带着弟弟们等着您回来些,儿臣平日里多看会子书也不过这个时辰了,也算不得困的。”
四爷点头应了声儿,旁的也不多说,便抱着景顾勒带着二阿哥三阿哥回了寝殿去。
不同于二阿哥和三阿哥规规矩矩的样子,景顾勒自小就习惯被阿玛这么抱了了,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揽着四爷的脖子睡,一句问安的话都不曾说,还奶声奶气的问阿玛怎得才回来,二阿哥和三阿哥跟在皇阿玛的身后走着,瞧着五弟和皇阿玛亲昵的样子,心中不平得紧。
原二阿哥回了话之后还想说景顾勒一句的,想着皇阿玛尚在病中,景顾勒便是再困也不能叫皇阿玛抱着,好歹下地自个儿走走,亦是趁机能表现些个孝心,也叫皇阿玛觉得景顾勒不懂事儿去。
可谁知皇阿玛对着景顾勒不规不矩的样子,竟一点儿不在意的,这会子听着景顾勒小声得撒娇,不仅轻轻的用手掌拍抚些个,还柔着声儿回了句:“阿玛明日回来早些,断不叫你陪着熬了。”
且听着皇阿玛对景顾勒这般迁就的话,二阿哥三阿哥一个个且都瞪大了眼睛,全然没见过阿玛这般温柔的样子,心里也着实不是滋味儿。
说来比起三阿哥,二阿哥幼时得皇阿玛关切的时候也不少,那时候府上没几个孩子,皇阿玛个个关切得紧,倒也没少抱他们,可到底没有像是对景顾勒这般温柔迁就的。
从前皇阿玛一贯对儿子们严厉,无论是功课上还是日常,皇阿玛且都叫他们拘着规矩,连叫他们跟自个儿额娘多撒娇也是不许的。
且在二阿哥的印象中,每每皇阿玛抱他,便是皇阿玛抱得不舒服,他也不敢乱动,不敢对皇阿玛提了什么要求,着实提心吊胆得紧,大气儿都不敢喘的。
后来倒也不知是他年龄大了,还是自己战战兢兢的样子被皇阿玛看在眼中了,约莫五岁之后,皇阿玛便也没再抱过他了,亲昵的行为更是少,如今身份变了,阿玛变成了皇阿玛,他便觉得同皇阿玛更生分了些。
日日儿臣儿臣的自称着,心中却是将臣放在儿前头了。
原以为皇阿玛待下头的儿子们尽是这般的,即便是皇阿玛偏心景顾勒些,也至多是多关切些个,多赏些物件儿,他身为皇阿玛的长子,瞧见这般倒也不至于嫉妒了去。
可谁知皇阿玛同景顾勒之间竟非同一般的亲昵,比寻常父子还亲近着,说话间也不隔着个皇字,且为了哄景顾勒,皇阿玛竟是连脸面和皇帝的架子都不要了!
景顾勒可都虚六岁了啊!已然不是个小娃娃了!还须得皇阿玛这般哄着?
敢情他景顾勒才是皇阿玛真真正正放在心里的儿子,旁人只是摆设,只占了个阿哥的名头罢了!皇阿玛且都不把他当儿子看待了,他又拿什么同景顾勒争呢!
二阿哥死盯着景顾勒盘在皇阿玛脖颈儿上的小肉手,一时间眼睛通红,想想皇阿玛对景顾勒的亲昵,再想想皇阿玛对他的生疏,二阿哥气儿都喘不匀了。
只觉得自己甭管做了怕是都比不上景顾勒,甭管做了什么都是笑话!
亏他先前被皇阿玛训斥不爱护弟弟时,心中还对祯母妃和景顾勒泛起些内疚,还想着景顾勒小,如今也不必针对什么,还想着这些年便在皇阿玛跟前儿兄友弟恭些也使得。
孰不知景顾勒压根儿不需要他这个当哥哥的关切,景顾勒得了皇阿玛的心便已然得了一切了,什么兄友弟恭,什么祯母妃给他的一腔关切,不过是可有可无的施舍罢了!
他有这愧疚的功夫倒还不如好好可怜可怜自己,不得皇阿玛看重也就罢了,连自个儿的亲额娘也对自己没多少亲情的,满心满肺的尽是利用!
二阿哥低着头,只是因为皇阿玛和景顾勒一句亲昵的话便将他激得不轻,这会子强忍着泪,若非在皇阿玛跟前儿不能失仪,他险些哭出来了。
这会子不能释放自个儿的情绪,二阿哥只得暗暗劝慰着自己,暗暗将不平和愤恨、嫉妒一压再压,好好的掩藏在心里,而后暗等时机,他定然要将这些愤恨不满好好倾泻了去。
凭什么皇阿玛不关切他,凭什么景顾勒如此得皇阿玛的宠爱,这一笔笔帐他且都牢牢记着呢!
一旁的三阿哥倒还好些,他原就因着自个儿不如兄弟们聪明,额娘位份也低微,不大受皇阿玛的重视,这会子瞧见皇阿玛对景顾勒的亲昵异常不过是惊讶了一瞬罢了。
倒也是个看得开的,他且都这般大了,着实不能叫皇阿玛再抱着了,不说劳累着皇阿玛了,他自个儿也不习惯不舒坦,且这般一想,他心中便也少了好些不平。
心中平波无澜,三阿哥便也能好好的去看看二阿哥的反应去,只瞧见二阿哥面上那一瞬的狰狞,三阿哥心中便止不住的发笑愉悦,只盼着皇阿玛同景顾勒更亲昵些才是。
他不像二阿哥一般占了长子的位子,亦不像景顾勒一般聪慧会讨皇阿玛喜欢,唯瞧着二阿哥同景顾勒斗得两败俱伤了,他这才能有上位的可能,他眼下巴不得二阿哥心中不平,巴不得景顾勒更受皇阿玛的重视呢!
倒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趁着皇阿玛将景顾勒放在龙榻上的功夫,三阿哥稍扬着声儿关切了二阿哥一句。
“二哥你怎得了?可是身子不适?你的眼睛怎得这么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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