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消得他再多走了,一抬头便见额娘正伏在主位上哭呢,下头人跪了一地也是没用。
“行了,都出去候着吧,这会子不消得伺候。”二阿哥赶了屋里的奴才们出去,待人都走完了,这才上前半跪在额娘跟前儿,拿着帕子给额娘沾了沾泪。
“额娘您莫哭了,哭多了仔细伤眼睛。”二阿哥轻声儿劝着,心里便是再怎得不耐的,这面前的人也是生他养他的额娘,看着额娘哭的狠了,他亦是做不到无动于衷的。
可二阿哥不关切还好,李氏自个儿哭一会子就停了,且叫二阿哥这般一劝,李氏心中更是莫名不服的厉害。
李氏这会子抬着眼睛瞧了眼跟前儿的二阿哥,看着二阿哥面无表情的样子,还忍不住怨二阿哥一句,只觉得二阿哥不关切她这个当额娘的,且都住在宫中这么久了,二阿哥这才是第二次来瞧她呢。
“你来看我作甚?莫不是也来笑话我的!我知道你看不上我这个当额娘的,一心的和年氏那贱人亲近呢!”
李氏原就不是个多会说话的,在亲近人跟前儿说话更是不遮拦一点儿,但凡有点儿什么不满了,那话便像是小刀子似的往人心口上扎。
二阿哥给李氏擦泪的手一顿,他原就恼着呢,听着额娘冷不丁的朝他这么一句,他心头的火噌的蹿的老高。
瞧额娘这话说的,敢情他今儿来也不是,不来也不是,关切是错的,不关切还是错的,他从进来到现下统共就说了两句话,怎得又叫额娘不满了去,张口闭口便是这贱人那贱人的,着实刺耳!
他如今都大了,难不成额娘还当他能任人拿捏了不成,说什么都得受着去?
二阿哥这会子亦不压着火气了,直将自个儿手里的帕子一撂,冷脸了去。
“额娘任性也得有个头,年纪不小了,怎得还这般天真!”
“您不满这嫔位在关起门来哭有什么用!有本事去皇阿玛跟前儿哭去!不敢哭给皇阿玛看倒是有本事发落儿子了!既是您不待见儿子,那儿子便依着您的意思,以后再不来碍您的眼了!”
“倒也省得儿子大冷天的还穿着单薄的衣裳着急过来,便是下头洒扫的看见儿子还要关切一句,您倒是好,怕是儿子在外头冻死了,您还怨我不过来和您亲近呢!”
说罢,二阿哥直起身便要走,饶是发泄了一通心中亦是没舒服半点儿,亏他之前心里还总惦记着额娘呢,怕额娘被拘在院子里过不好,他便时不时的打听的,或是送进去些个吃食、消息。
可如今瞧着,额娘口口声声的为他好,敦促他好好的读书用功,不过是满足自个儿的虚荣心罢了,亦是借着他同人争位份、争脸面的。
即便是受了罚也没得了什么教训,半点儿为人母的样子也无,尽将好处与利益放置在亲情之前,着实叫人心寒得紧!
瞧瞧额娘那话说的,他可是额娘的亲儿子,亲儿子来关切了,额娘竟拿恶意来揣测他,说他是来看笑话的呢!
真真可笑至极!
二阿哥不由得嗤笑一声儿,笑额娘,更是笑自己。
且都说天家无父子,如今这话竟是反过来了,他虽是不像是景顾勒那般和阿玛亲近着,可平日里亦是能感受到阿玛的关切,无论是读书还是吃穿用度,皆时常过问。
额娘呢?一来宫中便迷花了眼睛,日日就盯着那胭脂水粉、钗环裙袄了,即便是在持服期间,额娘那衣裳也是一天三换的,就这折腾劲儿的,他远在南三所住着都听说了去。
但凡额娘将这注意力分在他身上些个,他也不至于像是个没额娘的孩子,还须得叫年额娘关切!
如此还有脸张口闭口骂了年额娘去,真真不知哪儿来的脸面。
二阿哥越想越气,甩袖就走,这些个训斥的话和生气的架势可是把李氏吓得不轻,倒也是头回见她的二阿哥这般脾气的,李氏虽是有些气二阿哥没规矩,可心中更多是害怕。
且别看她总想得风光,这未来的一切一切到底还是建立在二阿哥身上的。
二阿哥要争气,二阿哥要好好读书习武,二阿哥要好好的在他阿玛跟前讨欢心,唯这般了,才能得了那太子的位子。
可这一切都要建立在二阿哥同她亲厚上才有意义,不然二阿哥不同她亲近了,一切便都是枉然,届时还不知叫人怎得笑话呢!
且一想二阿哥那胳膊肘子往外拐的样子,怕不是到时候不孝敬她反倒孝敬年氏那贱人去了,她辛辛苦苦养大的孩子,怎得能叫年氏摘了硕果去!
只一想这个,李氏顿时又慌又急,一时间也顾不上哭了,忙跌跌撞撞的起身去拽二阿哥的衣角,断不能叫二阿哥这么含气儿走了。
二阿哥走的急,李氏亦是伏在座上哭得久了,且拽着二阿哥的衣裳被人阔步走的劲儿一带,李氏拌了下子花盆底,不由得惊叫一声,直脸朝下跌倒了去。
这动静颇大,二阿哥亦是被吓了一跳,看着额娘摔倒的样子,他心中的气儿忽地被这惊吓给打散了去,忙蹲下身来去扶额娘,瞧见人额正中的迅速通红的一片,二阿哥着实慌了,生怕额娘因为他有什么三长两短了去。
“额娘、额娘、您别吓我,都是儿子的错,儿子不该跟您置气的,太医!来人,叫太医来、、、、、”
二阿哥颤着声儿喊人,外头念英念柔忙推了门儿进来,瞧见自家主子躺在地上的样子也是吓了一跳,忙一边儿左右颤着主子去里头躺好,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