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阿玛在气头儿上,年额娘又差点儿没了孩子,亲弟弟也断了胳膊,她着实不敢来寻阿玛替额娘求情,只能这般无力的瞧着。
额娘受完了罚,阿玛也不叫郎中或是太医给处置了,不管不问的,连口热乎的水都不给喝,也不叫人去瞧。
大格格这般看着阿玛的手段,着实是害怕又心寒的,阿玛着实太绝情了些,大格格甚至还对阿玛喝年额娘萌生些不满来。
总觉得自个儿额娘不过是气急了,一时做了傻事而已,再说了,年额娘不是也无事吗,怎的阿玛就一丝丝情面也不留的。
还想着且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阿玛便是不念着额娘在府上这么些年生儿育女的,这般罚了,倒也叫人瞧不起她和二阿哥呢。
怎得比起年额娘了,她们娘几个便什么都不算了呢!
大格格且回去想了一夜,知道这会子年额娘的身子稳住了,便想着拉着二阿哥一道儿来见一见年额娘。
年额娘惯是个心软的,许是她哭一哭,在看一看二阿哥如今的惨样儿,许是就不计较了什么了。
且甭管怎得说,好歹得保住额娘的命啊。
想到这儿,大格格便等着机会呢,只二阿哥刚退了烧,她便拉着二阿哥来年额娘这儿了,且一门心思的盘算着一会儿怎得说才能打动了年额娘呢。
可景顾勒一出来,一说年额娘没怪她们的意思,还要二阿哥好生养着身子之类的话,大格格只觉得被人当头打了一棒子,叫她彻底醒了的。
这会子心中着实羞愧的紧,只觉得她自个儿这般心思,着实愧对年额娘平日里对她们的关照和疼爱了,她着实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她且光顾着看额娘浑身鲜血淋漓的可怜样子了,竟忘了这一切都是额娘自作自受、咎由自取。
额娘一错在原就不知悔改是何物,钻了牛角尖二,一心要和年额娘过不去。
二错在不该依着私心强逼着二阿哥、不该下狠手打了二阿哥。
三错在一意孤行、不知克制,心眼子比不过针尖子,本就已错,还敢直接动手害人,着实叫人不能原谅了去。
这会子想通了去,大格格直在心里骂自个儿糊涂,年额娘是苦主,可冤的不能再冤的那个,不过是跟着阿玛来瞧瞧二阿哥罢了,便遭了额娘的恨了,挨了打还差点儿没了孩子。
幸而今儿没见成年额娘,若是真见了,她若是真用了如今惨兮兮的样子来博同情,来求年额娘原谅,那才是真真叫年额娘生气伤心呢。
若是她换做年额娘,定是不像年额娘这般不迁怒不气急败坏的,额娘着实错到了极点,阿玛叫人下手这般狠,想来也是对额娘失望极了的,着实不值得被原谅。
她生为人子,心中不落忍,便该自个儿想了法子去伺候额娘或是给人送药送吃的去,着实不该耍了心眼子替额娘求苦主去,只有额娘自个儿知错了认错了,那才能求了年额娘原谅。
人家原谅不原谅的也不能强求,害人了就是害人了,便是伤好了还落一块儿疤呢,更何况年额娘差点儿失了孩子呢。
大格格想到这儿,便是连景顾勒都没脸面对了,且赶紧的告辞去:“且都是大姐姐思虑不周,冒冒失失的便来打搅了。”
“还麻烦景顾勒帮姐姐转达些个,姐姐的额娘有错,不求年额娘能原谅了,我们来也不是替额娘说什么的,只是心里着实过意不去,改日再来给年额娘磕头赔罪。”
景顾勒一听这个忙摆着手劝:“大姐姐和二哥千万别这般,一码归一码,额娘着实没有怪你们的意思,若是往后你们又是磕头又是赔罪的,那岂不是生分了。”
“旁的就不多说了,大姐姐和二哥也好好顾着身子,以后还是一样的。”
景顾勒这般小大人似的说话劝慰,更是让大格格和二阿哥心中羞愧的不行,也不把景顾勒当什么小孩子看了,且认认真真的对着景顾勒行了礼,这才含着歉意回去了。
大格格送二阿哥回去,一路反思着自个儿,忽地叹了一句:“弘昐,以后且甭管阿玛施郡王也好、亲王也还,还是旁的,阿玛给你的你便收着,不是你的你也别强求了去。”
“什么承爵儿不承爵儿的不重要,大丈夫需得有所为,自个儿挣出来的功名爵位那才叫有本事呢,五弟小,如今瞧着便极聪颖又本事了,且不说以后争不争得过,景顾勒当你是亲哥哥瞧的,你们兄弟齐心才是,断不能因着眼前的一时名利生了什么龃龉。”
“以后断不能对年额娘对景顾勒不好,年额娘那么好的一个人,额娘已然是愧对人家了,若是咱们还不知感恩着,那可是真真没心了。”
二阿哥倒也是满腹的歉意呢,听着姐姐的话不住的点头,且想想前儿年额娘暗中给他送的救命的吃食,他菜饼子和姜糖的味道他真真一辈子都忘不掉的,心中再感激不过了。
这会子不怕额娘知道了,二阿哥便也一五一十的将这事儿给亲姐姐讲了一遍,大格格听罢着实惊诧动容。
且就她平日里看到的知道的,年额娘已是极照顾她们了,可谁知道在瞧不见的地方,年额娘还这般用心良苦的,着实叫人感佩和深深的惭愧,更是对自个儿不齿了。
大格格送走了二阿哥,回去便扑在榻上大哭不止,心中对年额娘羞愧到自戕的心都有了,心想着以前她总瞧不上自个儿额娘的手段,可没想到自个儿倒也是和额娘一般。
整日里心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