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四爷也是城府极深,真真能忍的,如今废太子不成,直郡王倒了,八爷也渐渐式微,眼瞧着前头再无什么挡道儿的了,老四这也算是厚积而薄发了。
现下想想,且从皇阿玛巡行京畿病倒时开始,四爷便开始崭露头角了。
先是在侍疾时的体贴入微得了皇阿玛的心悦,而后一步步的将太子爷、直郡王、八爷悄悄的踩在了脚下,想想这三个人的结局,若说没有老四在背后做了什么手脚,旁人倒也不信的。
只是老四本事着实厉害,甭管做了什么,竟一点儿没让他们察觉到异样,如今眼瞧着皇阿玛极属意老四了,他们这才幡然明悟。
可瞧着却是为时已晚,若是不赶紧的寻了老四的错处将人拉下去,只怕不日雍郡王便成了太子了。
九爷和十四爷对了对眼神儿,两个人倒是想到了一块儿去了,倒也没挑现在这时候特特跳出来说什么,皇阿玛高兴着呢,便是算计人,也不是这一时半会儿的事儿。
有道是高处不胜寒,但凡风头无两的可全被皇阿玛忌惮打压着,你四爷也没同兄弟们高贵到哪儿去。
这明面儿上的和谐全都是假的,皇阿玛只是高兴了,才多给人些个笑脸儿,若哪日不高兴了,一府上下都得跟着遭殃!
下头的兄弟们心思各异着,怕是只有十三爷是为四哥真心高兴的了,饶是四爷这会子和皇阿玛千好万好的,倒也是心里有数。
不过今儿就只管陪着皇阿玛将着颁金节给过好了,旁的算计明儿再说,谁看不惯他且看不惯去,若是真有那个熊心豹子胆朝他动手,那便也别怪他对手足无情。
四爷这儿可谓是明刀暗枪的,只是说句话便是在心里过了千百万次才能宣出于口,甭看面上笑得好,心里着实是提着的,背上的冷汗一直都没下去。
直到后来景顾勒终于像个正常孩子似的,哭着要吃要喝了,康熙爷将景顾勒交给了四爷带的奶娘,而后也没有继续要抱的意思了,四爷这才在心里狠松了一口气。
景顾勒终是能怎么来的怎么回去了。
生怕皇阿玛再想起来景顾勒似的,四爷赶紧的让下头的人寻了个无人的偏殿好好看顾着孩子,且不必让孩子再露面儿了,只等着用完宴,他们一家子完完整整的回去了。
再看年甜恬那儿,倒是比四爷轻松的多,太后她老人家前些日子整理旧物呢,便找出来了好些首饰和小玩意儿。
直到今儿个还没收拾完,这会子见了一众后宫女眷和下头阿哥爷们的福晋侧福晋,倒也没着急让人请了安就走。
挨着个儿的将自个儿年轻时的东西赏了下头的人,说是旧物可一点儿没什么旧的意思,年年都有人整理着呢,便是一些简单的金银簪钗拿出来还都泛着熠熠的光。
太后是大草原科尔沁部来的,倒也不爱这些精致的玩意儿,多爱些简单大气的首饰,如今将以前的东西拿出来瞧瞧,有七成都是簇新的,一次没戴过。
太后娘娘赏的东西且金贵着呢,便是给人一块儿破布都得供起来,太后着老太太似是没心眼子,对下头的人极和蔼好说话。
给下头女眷一样东西,听人一句谢,便也笑得心满意足了。
康熙爷的后宫人多,没轮着年甜恬过去的时候,便一直和十三福晋说着悄悄话,旁边儿的五福晋也是个和蔼的,三个人说说孩子说说首饰布料倒也有趣。
眼瞧着前头三福晋上去了,该年甜恬了的,殿外便忽地有小宫女来报,说是万岁爷身边儿的小李公公来了,说是要赏赐呢。
太后忙请了人进来,这会子殿内众人也跟着尽数安静,除了太后娘娘安坐其上,其余的且都依着位份的先后跪着接旨。
“雍郡王侧福晋年氏何在?且速速前来接旨。”小李公公唤了一声儿,也不敢有什么颐指气使的样子,且瞧着雍郡王前途不可估量,可得巴结着。
年甜恬一听,吓得差点儿没跪稳,这会子她心里可一点儿没什么高兴的,总觉得是康熙爷极喜欢景顾勒,要把景顾勒留在御前,这才特特赏了她,算是安抚罢了。
可如今事到临头了,年甜恬也不成不接,心里差点儿没急哭出来,可面上还得笑着,这会子微微低着头迈着规规矩矩的小碎步,跪在了最前。
“妾身乃雍郡王府侧福晋年氏。”
年甜恬压着声儿回了话,生怕自个儿绷不住哭腔,小小的声儿,倒是叫旁人瞧着乖顺得紧了。
德妃这会子可就在年甜恬身后呢,一时间指甲都紧紧的掐住的手心儿,心里着实不满。
上一次她罚了年氏,万岁爷顾及着年家的脸面,便给了年氏赏,可是狠狠的打了她的脸,弄得她着实被人耻笑了几天。
这一回她还没来得及对年氏有什么动作呢,万岁爷又赏,难不成为了一个年家,为了一个年氏,防备她至此吗!
还是说万岁爷极其看重老四?
如今不仅要抬举着老四,便是老四喜欢的人万岁爷也跟着抬举。
若真是这般,万岁爷可真真是年纪大了,真真糊涂了!
老四再好能有她的小十四好?
老四对她这个亲额娘不敬不孝,对他十四弟亦是没有一丝手足之情,上次十四被罚,老四竟无动于衷,这是压根儿就没把十四当亲弟弟看呢!
再说了,论才智,老四不如十四,论武艺,老四更是不成,年纪大了还不听话,性子急躁不稳妥,又是寡言心机深重的,哪儿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