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甜恬伸着手指一个字儿一个字儿的从年羹尧的笔迹上划过,试图从这略有些潦草的长篇大论里找出自个儿的名字来。
一直找到最后一页了,这才寻到了自个儿的甜字。
“主子爷之期望奴才不敢有一丝辜负,如今四川已定,许奴才还得在四川多任职几年,不能贴身为主子爷效力,心中惦记主子的只余,也是念着甜恬的。”
“甜恬年纪小不懂事,被奴才一家子宠坏了,若是有什么不妥了,还请主子爷多包涵些,一切罪责且由奴才这当哥哥的代为受过。”
“小妹能跟着主子爷,是小妹的福分,也是奴才一家的福分,奴才再放心不过的。”
“若主子爷得闲,能差一不打紧的知会小妹一声,让小妹不必担忧奴才,奴才当感激涕零,待回京定跪谢主子爷、、、、、”
年甜恬一个字儿一个字儿的小声念着,虽是二哥也没多说什么,可偏就让年甜恬感觉到浓浓的关切。
还感激涕零、跪谢,年羹尧为了她这个小妹,快把自个儿低到尘埃里了,明明先前跟主子爷一一写明四川的事儿时还没把自个儿摆得那么低呢。
年甜恬用手背抹着眼泪,这会儿想家想的厉害,想阿玛想额娘,想哥哥们。
她这两天别看都一直笑盈盈的,其实过得一点儿也不开心,过得太累了,跟这个人演跟那个人装,也就撩四爷的时候能露出点儿本性,一点儿没在府里自由痛快。
年甜恬兀自难受了一会儿,哭出来也就不难受了,可再一抬头,眼泪竟是把信上的字儿都晕开了。
年甜恬赶紧的用帕子沾,可到底污了的,没法子,年甜恬只得又把信装好了放进信封里,想来四爷也不会再看一遍的。
想着小德子还得把她的信儿送去,年甜恬也不耽搁,赶紧的让珍珠进来伺候笔墨,明明要说的话有很多,可偏这会子要写了,却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年甜恬想了好一会儿,只得这两天的事儿事无巨细的写了,还说主子爷好,吃的用的无一不精,又关切了二哥的身子。
末了,年甜恬犹犹豫豫的写了让二哥下次再来信,别这么吝啬笔墨,一封信十张纸,统共她才占了里面的二百来个字,这二百来个字还不够她塞牙缝的。
最后将信装在信封里,信也不封口,年甜恬就直接这么交给了小德子给四爷送去。
小德子一看年主子是红着眼睛出来的,这会儿不能再像刚刚那么跟人说话了,便赶紧的接了信,忙不迭的去给主子爷送去了。
小德子原只想着主子爷没在府上,他只消将年主子的信放在主子爷书房的案几上便是了,可这会儿瞧见年主子哭过的眼睛,干脆出府直接送到主子爷的跟前儿去。
四爷这会子在工部喝茶呢,先前皇阿玛派他去工部历练着,除了前一阵子在治水上多费了些心思,如今确实没什么事儿好忙的。
可不去工部也不成,眼瞧着连一贯散漫的三哥都忙起来了,他便也不能只做一个闲人,装装样子也使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