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风雨在一旁听的脸色阴沉。
说书人摇摇头,反而给谢潮生行了一礼,说:“若是娘子不弃,在下倒是愿意在娘子身边做一个账房先生。”
谢潮生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只是问:“缘何如此?”
说书人洒然一笑:“在下一生追寻异事,天下只怕再没有如娘子一般的人了。在下身无长物,还望娘子垂怜。”
垂怜这种话用在他身上……谢潮生面色复杂了一下,然后才说:“我要做的事,危险的很,先生不怕?”
“士为知己者死。”说书人俯身。
谢潮生一头冷汗,暗暗庆幸还好这人没有说什么“女为悦己者容”。
“好。”她说。
“夷明!”谢风雨皱眉。
谢潮生看都不看他一眼:“先生可去乌衣巷谢家寻我。”
说书人恍然:“那么想必,娘子是王家娘子?”
谢潮生微笑:“正是。”
说书人更是震惊:“令兄才华斐然,是天下名士。”
谢潮生失笑。
谢风雨不得不再次出声提醒她:“夷明!”
谢潮生懒得理他。只是和说书人说话。
他们谈的畅快,谢风雨阴着一张脸坐在一边。直到天色彻底暗沉下来、再不回去都要赶不上宵禁了,谢潮生才施施然的跟着谢风雨回去了。
路上谢风雨还是阴沉着脸,还不忘教训谢潮生:“你怎能轻易答应下来?你可知他的身份底细?”
谢潮生讶然:“不是你带着我去的?他什么身份底细,你竟然不知?”
谢风雨哑然。他原本就没有想要让谢潮生和那个说书人结交的意思。之所以带着谢潮生过去,是因为谢潮生长时间的耗费心力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去问一个问题而已,谢风雨不觉得有把人家祖宗十八代都问个一清二楚的必要。但是谁知道那个说书人居然从此之后就要跟着谢潮生了?
这简直出乎了谢风雨的意料!
“这怎么能一样!”谢风雨苦口婆心。
谢潮生理都不理他。
之前还能忍着,等到回了湛碧谢风雨却是怎么都忍不下去了。
他几乎怒火冲天:“你怎么能把一个连身份底细都不清楚的人放在身边?何况那个连名姓都不知道的说书人身上秘密不知多少,这样的人有多危险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谢潮生自顾自的摘下幕离,对比起谢风雨的暴躁易怒,谢潮生简直冷静的不似人间:“连院子里服侍的没有品级的小使女都要求是能查的清楚祖宗三代的,外头来的人只会要求的更严。谁知道他们身上都带着什么样儿危险的不稳定因素?谢风雨,你知道的,我比你更清楚。”
“那你怎么还会轻易的把人留下来?”谢风雨觉得谢潮生在明知危险的情况下还这样做,简直是不可思议:“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不冷静了?”
谢潮生眸光立时锋锐:“变得?谢风雨,你我之间,何时能用‘变得’?你又是什么时候知晓我从前是什么样儿的?”
谢潮生此话简直诛心。
谢风雨才发现自己有可能是说错话了,谢潮生就已经半分不放过他的直接追了上来:“你我之前从未相识,你又是怎么知道我从前的样子?又是怎么知道如今我和之前不一样了?”
谢风雨抿紧嘴唇不说话,少女冷笑一声,出口的话却令少年眼睛睁大、不可置信:“所以谢临,还是觉得,我真的,没有认出你吗?”
少女站在他身边不远处,近的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这么近的距离原本是能感受到暖意的,但是少年现在剩下的只有冰冷的寒意。
仿佛晴天霹雳。
被从天而降的雷狠狠劈了一下的少年神色间怔忪的仿佛什么都没有反应过来。
半晌,谢风雨才似是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什么?”
却只得到了谢潮生的冷笑:“你若是第一时间问我说了什么,我许是还会存一点儿疑虑,但是你都已经愣神了半盏茶的时辰了才想起来,便是已经相当于承认了,既然如此,你在说不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岂不是过于可笑?!”
谢风雨抿嘴唇没有说话,脸色却苍白的像是全然没了血色。
“我不是……”他话语苍白的想要解释什么,却只得到少女冷嗤的嘲笑:“想说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
这种话说出来,他自己都不信吧!
她是不记得卫宸长什么样子,但是清清楚楚看见过她长相并且不止一次流露出复杂神色的谢风雨,敢说自己真的不知道她是谁?!
他要是敢说不知道,她脑袋摘下来给他当球踢!
谢风雨张了张嘴,半晌,却还是不知道说什么的好。
他是谢临。
谢风雨近乎颓废一般的跌入软榻,抬眸看着少女,苦笑:“你是如何知道是我的,幼怡?”
“我和你认识多少年了?”谢潮生深吸一口气,冷笑:“自我十六岁起,终于二十四岁死在洛阳,整整八年。你怎么会认为,这八年里朝夕相处间我怎么会认不出你?”
谢风雨苦笑。
他醒的比起她可要早多了。从知道王家的那个女郎是她的时候开始,谢风雨便有意改变自己的行为举止,直到确认了不管是谁都认不出来他的身份之后才敢去见她。未曾想,居然还是被她认出来了。
“你怎么知道是我?”谢风雨低落的问:“我自认掩饰的还算是好。”
谢潮生只是冷笑,不无讽刺的说:“我怎么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