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军两日,走的山路,脚程很慢。这一路上很平静,任何一丝风吹草动都能惊到林一亭。李帅没有说明具体目的,方向却是一早就指出来的。
一亭望着满山的云雾,心中不安,这一路上若是风险不断,她还能接受。水面上越是平淡,水底的波澜就越发不可空中,一旦爆发,将会席卷一切。
午间,不热,太阳却有点刺目,用过午膳,就地扎营。
一亭在李帅身板护卫,因而不敢闭眼。李帅到耶安稳,眯着眼睛,闭目养神。
林间传来几声鸟雀急鸣,似乎在林间争食。周围的树木格外阴郁,阳光是透不过来的。一亭轻手轻脚退出帐外,打算巡视一番。一名士兵捧着一封急报撞见了她。行礼,禀报是一封加急的文件,需要立即批示。
一亭拿着急报进帐,李帅翻身跃起,瞧见一亭,舒展筋骨,道:“何事?”
一亭将信函呈上,李帅翻看,沉思一会儿,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道:“老狐狸,果然在这里算计着我。”
他突然将目光移向林一亭,煞有介事地问道:“翰儿在临江城的所作所为,真那般简单?”
林一亭心中骤然紧促,难道大帅是怀疑李翰怀有二心,毕竟流言四起,将他抬得如此之高,几乎威胁到李宣盛的位置,大帅的疑虑也属正常。
“卑职曾经在荣城听闻有好事之人,将少将军在西境征服羌笛之事故意放大,摆到了台子上,肆意传颂,连三岁孩童都有童谣歌颂,赞扬少将军是当时奇才,伟岸英雄。然而此事,少将军多为所困,不敢应承,时时避让,生怕做实传闻。然而人人都有一张嘴,说什么做什么,随心所欲。若是大帅有疑问,不如将少将军召回,好好查问即可。”
李帅目光灼灼,盯着林一亭看。一亭自认为所说句句掏心掏肺,绝无半句虚言,也不躲避。李帅笑了,道:“一亭,我拿你当女儿一般看待,你还是太年轻了。”
林一亭反倒不解了,问道:“为何?卑职不曾说谎。一字一句,皆可性命担保。”
李帅笑得更肾,道:“你可知道李氏宗族的族长是何人?”
林一亭摇头,又点头,摇头是因为话题转得太快,点头是确实知道这位不甚有名的族长。
“你定然是在想,为何我提及族长。若是论资排辈,我同大哥属于二房,本不该坐拥这个位置,按照主次,应该是现在大房长子,我的堂兄来做大帅,为何会轮到我?”
林一亭道:“大帅的基业都是自己拼搏所得,和族长无关。李家壮大也是因为大帅同先大帅一路过关斩将,囤积实力,以至今日坐拥西川,剑指北方诸杰。”
李帅道:“你说得没错,李家现在的实力,是靠着马背上,一刀一枪打出来的。我只记得兄长临终前,给我说的话。天下未平,哪有一家安宁。我李家又怎能算得上天下?我这点微薄的家业都值得我的子孙争夺,那他们也不配坐拥这天下。李氏子孙自然都是有野心的。兄长离世之时,翰儿不过五岁,尚不足以左右大局,难道西川的将士愿意服从乳口小儿的命令?如今的天下,不是让人分割的馅饼,而是谁能得人心,谁就能得天下。翰儿如今声名鹊起,我还怕他不珍惜羽毛,胡乱行事,又怎么会对他心存忌惮。况且我儿之才,不足以服众,纵使有一日,他掌管西川,仍需重用翰儿,守望相助,才能开拓王霸之业。你看看孙向策,年纪一大把,却还在为我西川忧心何人继承。他想将女儿放到这天下的称上,来掂一掂重量。我为何不如了他的愿望。”
这是临江城的来信,那么江南的事情,已经有了结果了?
一亭道:“孙将军已经答应将郡主许配给少帅了?”
李帅摇头,道:“他想用他的女儿来测我心中,谁才是西川最终的继承人。我自然要如了他的愿望。给我磨墨,立即回他一封信。”
只见李帅提笔,饱尝墨汁,挥笔而就,应。一个字,已经决定了这个女子后半生的命运。林一亭将信函交给左右送出。
突然,李帅道:“翰儿曾经给我提过,他的亲事。”
怎么说到这个了,林一亭心脏连续两次被击中,浑身僵硬。莫非李翰早就将他的想法告诉大帅了,大帅又做怎样的回应呢?
却听到大帅道:“江北有意要与我结好,想将言守忠的孙儿,嫁给翰儿。翰儿如今功成名就,若是娶上一门娇妻,必定增光添彩,为李家开枝散叶,早早地培育下一代。”
林一亭有些失望,早已猜想到李翰的婚事,不由自己做主,如今不过是应验罢了。
“少将军的婚事,一亭不敢多言。”
大帅道:“原本我是不考虑这个建议的,但是有人给我讲了一个故事。说的也是一位待字闺中的小姐,因为儿时与一位少年郎相识,许下了心愿,二人长成之后,就要成亲。私定终身本就是不允许的,若不是这场战事,搅乱了时局,让这小姑娘与心爱之人分离,久久不能释怀,以至于郁结成疾,终日以泪洗面。我听之不忍,世上哪有女子能如此真情实意,若是找到了这位少年,定要成全这样的好亲事。”
一亭道:“莫非这位言将军的女儿就是如此?”
大帅道:“翰儿的亲事,我斟酌良久,终不能决断。嫂嫂当日离去,嘱咐过我,不要违背了孩子的心愿,也不要将父辈的恩怨加在他身上。翰儿之前就拒绝了几次相看,说是心中住着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