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儿有些生气了,道:“娘亲说过,当年你们两人来汝南之时,全靠林家收留,这些年了,家中也有些余粮了。林家都没人了,我们紧着些,也够林少爷吃些,他才多大。”
王三道:“我当初在家多待一日,娘亲都要把我叫起来干活,如今对他却这样的好。他不干活了?”
说完还斜眼看了林书恒一眼。
王婶听完,一肚子气,一进门抄起笤帚,一顿揍。王三叫天喊地,连忙从侧门溜走了。王婶大骂道:“出了这个门,你就不要回来了。”
娟儿坐在藤椅上,不能起身,连忙安抚道:“娘,你也不要太生气了,三哥也是说的气话。你看看林少爷,都憔悴了。厨房里还有些鸡汤,我喝不下了,你盛些给他喝。”
王婶看着儿媳,眼眶红红的,比儿子都要心疼些。
傍晚,王三一脸喜气地跑回家,喝了些酒,整张脸红红的。跑到王婶面前,恭恭敬敬地叫了声娘亲。王婶没好脸色,继续在厨房转悠。
“娘亲,以后林少爷是不是要在家中常住了?”
王婶没想到他又提起这件事,有些恼怒,道:“我家还吃得起饭,养得起他,用不着你来操心。”
王三陪脸笑道:“娘亲,我也没说什么,早上是脑子抽了,他家与我家有恩,自然是住一辈子都是好的。”
王婶道:“我从小就给你讲这些,你的耳朵都长茧了吗?林家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否则我们娘两早就饿死了,还有你的媳妇和儿子?”
王三道:“如今都知道了,自然是好的。我都饿了,娘亲,可以吃饭了吗?”
说起吃饭,王婶脸色缓和,抽身出了厨房。王三揭开灶头上的锅盖,不是他带回来的肉,还是蔬菜,撇撇嘴。
这日,王婶刚洗完衣服,就听到院门外敲起了阵阵响声。连忙在围腰上擦了擦手,开了门。两个人抬着一个担架,担架上躺着鼻青脸肿的王三。
王婶吓得手脚都软了,连忙开了门,抬到了屋内。慌手慌脚的,都不知道要做些什么。
送人过来的说起了王三,道:“这小子打着林老爷的名义到庄子里去收佃租,说是要涨价。您又不是不知道,这些日子难过,田里的庄稼才长起来,哪里有闲钱。林老爷素来是个和善的,从来不曾为难过我们这些人。我们自然是不信的,就派人到城里打听,听说林家老爷被贼人打劫,已经身亡了。我等都是靠着林老爷吃饭的,如何不心急。这王三还要说他家养着少爷要多收些银两。佃农恼了,就和他争辩,一来二去,两边都打起来了。王三满嘴污言秽语,佃农也不是好惹的,两边打了起来,没拉住,王三就倒下了。”
这个不争气的东西,自家的饭都还没吹凉,就跑到外面撒野了,还打着林家的旗号。看着他这幅样子,又下不了手。她这辈子遇人不淑,老公早死了,娘家不要,婆家不亲,自小靠自己一辈子,如今却被儿子给气到了。
回到屋子里,看到孙儿,白白嫩嫩,只会睡觉,也不知道这小子是随了他父亲和爷爷,还是随了他娘亲?逗逗儿孙,儿孙自有儿孙福,那是她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太太能够左右的。
请了医师到家中为王三看诊,开了些药。王婶忙前忙后地处理这些事,早已焦头烂额。准备了些晚饭,到了半夜才吃上一口。孙儿早就饿哭了,哇哇大叫,儿媳一边哄着,奶水又不够,等着王婶的米糊糊。
敲梆子的又来了,一家人掐灭了烛火,借着月光吃了几口清粥。只要熬到好日子了,就可以外出帮佣了。王婶还有一膀子力气,找个富贵人家做个短工,还能供养孙儿。媳妇的针线还能卖点钱,日子总会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