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安夏发现,赶来的加上里正家、二嫂的娘家(也就是古天星的外婆家)拢共不过十户人家。
还有一户是寡妇古汪氏带着十岁的儿子古晓,只推着一板车的家当。
剩下的二十多户村民,都尚在犹豫不决,甚至有些还在劝说大家伙一起留在村子里。
他们觉得如果要躲进双鳌山内山、跨过两界岭,这跟被拉去当壮丁也没啥区别,都是九死一生。
不躲出去,只是交些粮食罢了!
往年也有朝廷征粮,并没闹出过人命啊。
这群村民,一辈子都生活在这偏僻的村镇中,自然不明白王爷是不可以在除封地外的地方征收粮食的。
甚至听到有村民嚷嚷:王爷还是皇帝老爷的儿子呢,他来征粮不就是朝廷征粮吗。
尽管古老爹多次劝大家,里正也苦口婆心表示并不进入深山,就在两界岭附近躲一躲!
但即便如此,也就比刚刚只多跟来了三户人家。
大家伙不愿意走,还有个主要原因是相信炎老爷。
他觉得自己已经有童生功名,倒是不用害怕征兵、征粮。
若是来人为难村民,自己也可以递名帖给县太爷,请他做主!
这下倒是给大多数人吃了定心丸。
古里正眼见劝说无效,当下也不犹豫,带着大伙便往山里出发。
就在这时,古老爹家的队伍里一阵叫骂、哭喊声传来,原是老大古安恩在跟小吴氏吵架!
老太太也赶忙跑了过去,这种时候,怎么还有心情闹腾?
不同于以往拌嘴,只见古安恩一巴掌狠狠地将小吴氏扇倒在地,嘴里直骂个不停:
“你这贱人!都跟你说了来不及去老丈人家里报信,你却还是撺掇着两个儿子去了!
老子要休了你,休了你!赶紧滚回你老吴家吧!
天金、天玉要是出了什么事,老子要将你浸猪笼!”
古老太听到大儿子的叫骂,只觉腿脚一软,噗通跌坐在地。
哎哟一声哭嚎起来,边哭还边念着自己的大孙子。
王氏和张氏赶紧将老太太扶了起来,送到古老爹的骡车上,老两口都是一脸的凄哀,毕竟古天金和古天玉是长房仅有的两个男丁。
众人见此都停了下来,却不知该如何劝慰,只希望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古老大跪在骡车前,狠狠磕了三个响头道:
“爹、娘,我只有这么两个儿子,不能看着他们出事让大房绝了后,儿子要去把他们追回来。
若是有个什么万一,就当孩儿不孝,来世再给您二老做牛做马,以报养育之恩!”
古老爹老泪纵横,却拉住要去阻止大儿子的老太婆。自己转过身也不看古老大,沉默了起来。
听到大儿子起身要走的动静,老爷子大声喊道:
“无论如何,都要尽力活着!”
古老大脚下一顿,又接着朝村里的方向跑去,小吴氏也披头散发的追了出去。
古天星很犹豫,但是也知道自己若去帮忙,只怕古老爹这群人就危险了,只得狠下心跟着大伙再次赶起了路。
双鳌山的外山还是挺好走的,虽然小道较窄,好在树木并非十分密集,牛车过得还算稳当。
快速走了一日,傍晚时分终是赶到了两界岭。
古里正安排大家伙晚上就在此地过夜。
其实村民们都抱着这样的想法,毕竟大伙对于两界岭以及内山的恐惧可是受了几十年熏陶的。
停在这里,也是存了心思:
猜想过了今晚,那些士兵差不多也就离开了,到时大伙便能回村子了。
古老爹将自己老太婆安排好,寻思着找小孙女问问,看看能不能算出大儿子一家是否平安。
古天星只得用神识扫了一下村子,这一看,令自己差点神魂不稳。
原本安宁、静宜的大鳌村,此时却是一片黑烟笼罩。
一地的残肢断臂,还有那些被扒光的少女死死地瞪着乌黑的眼睛,放大的瞳孔中依然能读出滔天的恨意!
一队二十人的骑兵,举着火把,由几位村民指引着,正往他们这个方向赶来。
古天星迅速收回神识,未来得及开口,便吐了起来。
这真不能怪她,虽说活了两辈子,如今更是修了仙法,但实在架不住看到那样惨烈的情景。
毕竟在21世纪,那个爱好和平的年代,自己真的连只鸡都不敢杀。
古老爹吓了一跳,也不敢再问什么了,赶紧叫来老二,又迅速给小孙女喂了些水漱口。
古天星来不及顾及这些,死死抓住她爹古安泽的袖子,用尽力气喊道:
“快走,快往内山走!”
古安泽大惊,迅速叫起大家,也不多解释一句,只急吼吼喊:
“快走!快!”
手上套好骡车便和兄弟三人带着一家老小,迅速往内山赶去。
众人虽不明所以,但这种特殊时候,又见到他们一大家子拼命似的赶路,也顾不上多说什么,都硬着头皮紧跟其后。
只是小孩子们到底不懂这些,刚睡下就被吵醒,现下更是哭声震天。
古安泽一边挥鞭赶车,一边大吼:
“都不会哄哄吗?人家都追赶着杀上来了!
正愁找不见咱们呢,这么哭下去,是嫌弃大家伙死的不够快吗?!”
这么一吼将村民们惊出一身冷汗,众人只当古安泽刚才往村里方向去打探,发现了追兵才如此火急火燎的。
此刻也顾不上颠簸,只知仓皇逃命去了,哄不住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