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的课程,其实在高二就已经学完,整个高三就是在刷题。
沈梦昔坐在教室的角落里,获得了一份难得的清净自在。
手边是两张刚做完的屋里卷子,她换了一首箫曲《独钓寒江里拿出一张巴掌大的禅绕画专用纸砖,和一支针管笔,微微歪头,不时转动纸砖,慢慢描画起来。
箫声空灵悠扬,让人莫名心安。
她处于一种完全自我的美妙状态。随手画着一幅名为meer的图案,几条曲线构成一条“海带,再交叉画了一条海带,然后慢慢在海带上画上平行的斜线,一条一条,随手再涂黑几条,或者用炭笔涂上暗影,随心所欲,自由自在。
她如今的控笔能力已经不需要刻意练习,只是随着心意画,或者随着乐曲而画。画完第一笔,并不知道第二笔要画什么,更不知道完成后的画会是什么样。
就像人生。
尽管你事先勾勒了蓝图,但是随着每一次下笔,总有变化,你要慎重下笔,你也接受瑕疵,你要坚持画完每一幅画。
九厘米见方的纸砖,再慢也很快就画完了。沈梦昔觉出,她又饿了!这才下午第二节课!
不同于七八岁时的孱弱,她如今正是体力精力最旺盛的时期,未来的十四年或者二十一年,将是她体力和脑力的鼎盛时期。
沈梦昔很满意如今的大脑发育,记忆力非常强,且思路清晰。
但也知道没有梁浩东那种天赋,她既不属于天才型的,更不属于苦读型的,她是老天眷顾的独一无二的“积累型”的。
有时候,她都想撬开脑袋看看,那么多年的记忆都存在了哪里,为什么有些东西,想忘都忘不掉。
活在当下,是沈梦昔一直崇尚的最好的生活方式,但是她做到这点却比别人要难得多。几百年几个人的人生经历,既清晰又混乱地融合在她的记忆中,时不时的会跳出来一段记忆,或者某天早上醒来,会因为一个有关过去的梦境,而茫然不知身在何处。
当下,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在享受青春,还是在虚度时光。
她对于上大学,对于赚钱,都没有什么**。
享受了近十年的小城生活,琐碎中,将她前生往世中的某些亲情遗憾修补了七七八八。
若不是齐有恒给她一个措手不及的刺激,她还打算在嘉阳小城里慢悠悠地度日。
她慢慢将一些不大满意的地方描粗修整,有的地方又即兴添了几笔。
音乐、思绪、笔触将沈梦昔与这个世界隔离开来,她表情宁静,呼吸均匀,几乎都未感觉到同桌的存在。
直到,她的笔被抽走。
仿佛是入定中,被人无理地打断,心中砰砰乱跳,她一皱眉,一把摘下耳机,有些控制不住心底的恼怒:“干什么?”
梁浩东被她的表情吓到,前一刻,他还觉得她坐在黄昏里,像是一幅油画,像是降落凡间的仙子,像是不可触摸的雪莲,但莫名其妙的,他就想要戳破这份宁静,于是猛地抽走了她手中的笔。
果然,宁静被打破了,有一瞬,他觉得这个刚刚的仙子忽然变成了凌厉的杀手,虽然一闪即过,仍觉呼吸一窒,手里的笔掉到了地上。
他咽了一口唾沫,“开个玩笑也不行!”
沈梦昔深吸一口气,纸砖上已经基本完成的图案,多了一跳曲线,像是一条细细的毛毛虫,整个图案立刻变得莫名其妙。
梁浩东探头看了一眼,虽然不懂她画的是什么,也知道自己闯祸了。却不肯认错,弯腰捡起笔,“还你!小气!”
梁浩东的座位也在最后一排,不同的是,沈梦昔和程世佳坐在靠窗子教室左边,他和一个叫刘子凡的男生坐在靠走廊的右边。中间是那个放水壶的桌子。
他有些讪讪地走回去,咕咚一声坐回椅子上。
饥饿和愤怒在这一瞬间控制了沈梦昔,她拿起纸砖,两手一错,撕做两半,随手丢到后面的纸篓里,还顺便朝目瞪口呆的梁浩东翻了个白眼。
转过身来,她也觉得自己幼稚,依着她以前的性子,只会将那一笔添加一些线条,使之与整个图案尽量融为一体。
但今天,她并不想怎么做。
她发现,撕东西,真快乐!
中午食堂的米饭太硬,她没吃多少,现在饿得整个胃似乎都缩回食道里一般。
她端起保温杯,打开盖子,连啜两口。啊!巧克力也让人快乐!
唇齿留香,沈梦昔表情软化。
——她以最快的速度,将刚才的不快揭过去了。
虽然马上盖上了盖子,但香醇的热巧克力香味还是散发出来,近处几个同学有意无意回头看向她的方向,梁浩东更甚,忽地站了起来,抽动鼻翼。
沈梦昔轻轻把杯子放到窗台上,她看到程世佳喉头动了几下,显然也是饿了。
算了,再喝下去,对这些孩子就太残忍了。
终于下了课,许多同学到学校小卖部去买面包、火腿肠或者方便面,方便面虽然不能泡,但是可以把料包撒在袋子里,再将面饼捏碎了,捏紧袋口摇一摇,碎面饼混合了调料,虽然吃得口干舌燥,但还是有很多人喜欢吃。
程世佳也出去了。
沈梦昔可不需要去小卖部,她在武陵空间里找了一盒巧克力派,撕开一个,坐在窗边慢慢地吃。最近就想吃高热量食物,尤其是巧克力。从前看都不看一眼的膨化食品,垃圾食品,她都想吃一吃。
身边椅子一动,沈梦昔没去看,应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