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中旬,齐有恒终于回嘉阳了,一进门就说,“老伴辛苦了!伊市比嘉阳忙多了,家都顾不上回了!”
鲁秀芝接过他的公文包和电话,“辛苦啥,这些年不都是这么过来的,我哪有那享清福的命!”
齐有恒也不接话,只管去抱乐乐几个孩子,又拿出给他们的礼物,全程并不看沈梦昔一眼。
沈梦昔咬了一下嘴唇,转身走了。
——齐有恒已经破罐子破摔了,她甚至没在他脸上看到一丝愧色。
当时齐有恒的忏悔是真的,但后来把持不住也是真的。沈梦昔默默地吃饭,餐桌上的齐有恒无比的陌生,他妙语连珠,不时说些迎合讨好鲁秀芝的话,鲁秀芝笑得一脸皱纹,一绺花白头滑落下来,她一边顺手掖到耳朵后,一边给团团喂着鸡蛋羹,自己的饭都凉了。
沈梦昔深深地看着齐有恒,但他始终不肯与她对视。
只住了一晚,第二天齐有恒去齐有方家看了一眼齐老爷子,又急慌慌赶回了伊市。
鲁秀芝有些失落,但是几个孩子一闹,她又忘了失落,忙着给他们做好吃的去了。
傍晚,三姨鲁秀萍来了,整个人失魂落魄的,拉了鲁秀芝到里屋,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沈梦昔没听两句,就明白了。三姨夫跟人家推牌九,输光了家里所有的钱,把电视机、自行车都押上去了,老大马上要高考了,现在眼看家里就揭不开锅了。
沈梦昔懒得听这些烦心事,带着乐乐出去了。
姑侄两人遛哒着,就走到了卢爱国家的馒头铺前,卢爱国正在窗下刷纱网,这些雪白的一米直径的纱网,是卢爱国自己用细木条和窗纱做的,用来扣大馒头筐,防止落苍蝇,美观又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