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伊市,见到其他各县区的代表队,沈梦昔就更觉嘉阳寒酸了。
嘉阳是农业县,其他林业局都比嘉阳富裕,人家代表队还发了统一的服装,嘉阳来的人最少,行头也最差,并且,人家每天练习,不说管够吧,最少也能打几十发子弹。
至于市体校,就更不能比了。穿着统一的羽绒服,各个神情高傲,志在必得。
“咱不和他们比那些虚的,咱们比成绩!”李主任挺着圆圆的肚子,挥舞着拳头,给自己可怜兮兮的三个队员加油鼓劲。
三个队员对视一眼,谁也没说话。
市体校射击队加上十五个县区林业局的杂牌军,百多人,在市体校靶场,历时两天,经过两轮的比赛,选拔出十五名优胜者,其中五名女子队员,沈梦昔赫然在列。
市体校成绩最好,占了八人,一半的县区、林业局射击队全军覆没。
郭东伟在第二轮时被淘汰,闫峰一向成绩稳定,这次却因过度紧张而发挥失常,第一轮就被涮掉。
李主任似乎十分庆幸,看着沈梦昔对关教练说:“幸亏我有眼光啊!”
关教练连连附和:“李主任一向英明决策!”
听得沈梦昔打了个寒颤。
赛后,李主任带着几人到饭店吃了一顿,吃饱喝足,两个半大少年心里那点儿沮丧,就随着羊汤发出的汗水,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他们在市里逗留了一天,闫峰两人买了几盘磁带,沈梦昔也买了两盘,因为尚静一直说要姜育恒的《再回首》和叶倩文的《焚心以火》,这次遇到了就给她买了。
李主任则在第二天一早去商场,买了一些新鲜蔬菜,几人就返程了。
两把蒜苗,十多根黄瓜,装在一个布兜里,就放在他们三个脚下,一个颠簸,一根黄瓜咔的一声折断了,清香味弥漫在吉普车内,勾的两个小子口水直流。这个季节的青菜十分稀罕,也贵得要死,李主任到底没舍得将黄瓜分给他的队员们吃。
行驶了两个多小时,吉普车忽然抛锚了,无论如何打不着火,车内越来越冷,他们只好下车原地跑步取暖。十分钟后,一辆大客车慢悠悠地开过来,李主任招手,客车停下。
司机认得李主任,拉下车窗问:“这是咋了?李主任?”
“孙师傅的车啊!我这车不知道咋的,打不着火了!”
孙师傅热心地下车,掀开前盖一番检查,“发动机的毛病,我也弄不了,要不我给你拖回去吧。”
“哎呀,那敢情好了!”李主任高兴地答应。
吉普车里跟外面一个温度,李主任就拎着他的青菜,带着三个队员上了大客车,只留关教练留在车内把着方向盘。
客车上坐满了乘客,过道上还站了几个人,李主任上车就直奔前边,挤到机器盖旁边,把断掉的半根黄瓜递给孙师傅,“渴不渴,来根儿!”
“哎呀,这可是好东西了!”孙师傅也不客气,撸了撸黄瓜上的刺,咔哧就是一口,顿时一股子青瓜的清香就掩盖了车内的烟味汗味臭脚味,让所有人精神为之一振。
孙师傅按了一下喇叭,开动了客车。
李主任又把稍短的后半段递给卖票员,“小张跟车啊,给我们打四张票!”
小张推让了一番,最后还是接过了黄瓜,也咔哧咔哧吃了起来。
沈梦昔三人在离车门不远的过道里,扶着座位的靠背站着。
客车车速本就慢,后面再拖着一个吉普车,上下坡,会车都是麻烦事,车速就更慢了。乘客们倒是无人有怨言,大家早就习惯了这种交通部变的生活。车里有几个男人一直在抽烟,又不能开窗,车里一片青烟缭绕,沈梦昔真恨不能坐到后面的吉普车里去。
中午,在一个叫红星的小镇停车吃饭,乘客们大多自带食物,都不愿在路边那个死贵死贵的饭店吃饭,但是坐了半天车,也都下去活动活动腿儿,换换空气,再上个厕所。
关教练冻得脸都紫了,李主任连忙带他到饭店喝了加了姜的热汤,又喝了二两白酒,才缓了过来。
孙师傅吃饱喝足上了车,关教练认命地又钻进吉普车,这回,李主任有了点良心,把自己的棉皮夹克换给他穿,关教练感激涕零。
沈梦昔塞给关教练一个包着白毛巾的热水袋。
“哪来的热水袋啊?”关教练大喜。
“我跟饭店老板娘买的,你放在怀里吧,挺到检查站,再换点热水。”
“还是小姑娘心细!”李主任夸奖道。
“好孩子,教练回去给你钱。”关教练抹了一把鼻涕说。
乘客陆续都上了车,这一站有人到站下车,也有人刚刚上车,人没少,反倒多了几个,沈梦昔三人仍然站着。
客车到达检查站,已经是下午两点多,又有一半乘客们下车上厕所,关教练也去站里灌热水。
检查站里出来两个端着枪的武警战士,一个守在车门口,一个上车挨个检查边防证。
所谓边防证,不过就是一张32开大小的纸片。上面写着持证人的姓名住址身份证号码,下面写着日期,并盖着公安局的公章,一人一证。
不要小看这个纸片,开具这张证明,必须由当地公安局根据户籍证明或者身份证核对,没有公章,到了检查站,就会被拦截,无法进入边境。
沈梦昔几人的边防证是出门时开具的,都在有效期内,战士检查了一番就朝后面走去。
李主任坐在机器盖上,跟孙师傅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