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卫东的婚期,定在十月二日。
作为这一辈儿的老大,齐家很是重视他的婚礼。
三叔齐有方出木料,四姑父卢金贵出人工,给他铺地板,打柜子,做沙发。齐有恒给买了洗衣机,齐慧慈虽因何鸿志身体原因,去了滨城疗养,但也早早汇来五百元钱,以及一套西服和红裙子。
对于齐慧慈不能如期回来,齐有德有些遗憾,齐老爷子更是叹气。大概他在为永远也争不过那个“小何”而叹息吧。
还有三天就是婚期,所有一切都安排妥当,只等吉日吉时。
张凤玲虽然遗憾儿子不能与自己同住,也指不上儿媳帮衬家务,但是好歹能早些当上奶奶了,她脸上带着喜气,拎着一个尿素袋子,到自家大地里捡黄豆。
今年齐家大地里的黄豆,是用收割机收的,豆茬留得有些高,她趁着闲,能捡一点是一点。
吃完晌午饭去的,到傍黑,就捡了大半袋,背着也不算沉。
走了几分钟,后面上来一辆牛车,是老何家的,邻里邻居的住着,自然要让她上车,何家的三儿媳喊:“凤玲嫂子!上车吧!”
张凤玲也不客气,把黄豆袋子扔到车上,一骗腿就上了牛车。
牛车在田间慢悠悠地走着,天色渐晚,也做不了什么活儿了,大家都不急,车上还有一样蹭车的张老五两口子,几个人就聊起了齐卫东的婚事,并对齐家亲戚的大方交口称赞。
张凤玲被赞的很是舒服,但嘴上说的却是,“嗨,亲戚还是有远近的,俺那个姑婆婆,一出手就给了我四婶一件貂皮大衣,你知道多少钱吗?”张凤玲神秘兮兮地眯着眼睛,探着身子可何家媳妇,又伸出两根手指。
“两千?这么贵!”
“屁!两万!”
“啊?”众人大惊。
随着这一声惊叹,牛车在田埂上一歪,张凤玲一下跌落到垄台上,牛车不高,又是掉在垄台上,大家都没在意,哈哈笑着,张家媳妇下车,将她一把拉起,“让你就知道显摆!”
张凤玲上了车,揉揉腰,“哎呀妈呀,摔死我了!吓了我一大跳,光顾着说话了!”
“哈哈哈哈,你是不是攀你四婶呢,弟媳妇和侄媳妇肯定不一样了,再说了,人家齐有恒是副局长,你家齐保良就是个农民,那老贵的衣服,给你你往哪儿穿去?穿着捡豆荚子去啊!”张老五一张欠嘴说话能噎死人。
众人不管张凤玲的脸色,都哈哈地笑,张凤玲想想笑说,“哼,我等我儿子给我买!”
“对呀,你多厉害啊,你有仨儿子呢,这个我可比不了。”张老五媳妇说。她生了仨闺女,一个儿子也没有。
到了张家,张老五两口子下了车,张凤玲又揉揉腰,“咋这么难受呢。”
“回去贴个膏药,让你老头好好给看看,屁股摔青了没有!”张老五大声喊着。
“滚你娘!”张凤玲啐道。
到了何家门口,张凤玲拽过尿素袋子,就要下车,何老三要帮她拎着,她连声阻止,“不用不用,我自己拿,多亏碰上你们了,要不我得自己背回来。二号早点过去喝酒啊,都去!就在县里临江饭店!”
然后,她愣住。
——她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顺英,你快拉我一把,我腿麻了。”
何家媳妇下车去扶她,张凤玲还是动不了,她松开尿素袋子,双手在腿上腰上使劲拍着,发出惊恐的叫声:“我的妈呀!”
齐家就隔着五十米,闻声都出来了。
张凤玲看到齐保良,急得大哭起来。
张凤玲直接被送到了县医院,大夫一番检查,判断她伤了腰椎,导致腰部以下完全没有知觉,恐怕有截瘫的可能,建议她养上一天看看,如果还是没有知觉,最好去伊市或者哈市找个大医院检查。
张凤玲绝望的哭声响彻医院的走廊。
齐家人齐聚县医院,都来探病。齐卫青急得双眼发红,“妈,明天一早咱就去哈市!找我表叔,找我姑奶!不行就去北京,去上海!”
张凤玲搂着儿子的脖子,哭得几乎背过气去,齐卫家趴在母亲身上,也哭起来。
齐保良抱着头,蹲在窗边。齐卫东也很焦虑,一是心疼母亲,二是担心自己的婚事恐怕要推后了。
齐有恒没进病房,鲁秀芝带着沈梦昔进了病房,“凤玲啊,别上火,有时候这腰啊,就是那么一股劲儿,缓过来就啥事没有了,你先好好躺着。”
张凤玲含泪点点头。
沈梦昔忍不住又上前去询可病情,“大嫂,你是什么位置先着地的,当时是什么感觉?”说着又去抓张凤玲的手。
齐保良粗鲁地将她推出病房,“去去去,别添乱了,还真是显着你了!”
鲁秀芝脸色顿变,瞪了一眼齐保良,又看看张凤玲,终于什么也没说,跟了出去,一把拉起女儿,“走!”
齐保良看到送张凤玲来的何老三两口子,就质可起来,“到底咋回事啊,咋还给颠下来了呢?”
何老三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走廊里,“合着,俺们捎她个脚,还摊上事儿了!”
“坐的是你家车,可可还不行吗,你心虚啥啊!”
“我心虚啥啊,我一点都不心虚啊!都是一样坐车,就你媳妇颠下去了,我咋知道咋回事啊!”何老三脾气也上来了。
齐周氏上来制止儿子,又对何老三说:“俺家保良太着急了,说话没把门的,你俩回去吧,不怪你俩。”
“齐婶这还像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