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子清闻言默声不语。
他无权无势,如今在他人的地界之内,连脱身都是个问题,更别提是将这为方才杀了人的长乐门门主绳之于法。
“鹿鸣莫要生气。”
言玉温握住林鹿鸣的手,又望向了穆子清,温声道:“穆公子亦然不必如此动怒,今日小生本是一片好心,才将建康城内众位才子汇集于此地。相聚不易,方才的晦气事,便都忘了吧。”
随即有人附和道:“对啊!穆公子何必如此计较!”
“莫要坏了如今风雅之景啊!”
众人的声音夹杂着潺潺的流水声,让穆子清觉得聒噪至极。
江文乐走近他一步,低声劝道:“穆公子,此处并不安全,你我可先行离去,再做打算。”
穆子清依旧默然。
江文乐又道:“方才被她杀害之人着装华丽,想必定是城中哪家的贵公子,穆公子以为,这事儿他家中人会善罢甘休吗?”
她这是在劝他快些随她一同离去,莫要在此久耗。
再不走,今日能否安然回府,还是个问题。
穆子清听罢,沉吟片刻,才点了点头。
江文乐拽住了他的袖角,朝周围观量了一番,最终目光落到亭子斜后方的小径处。
那条路距离他们两个此刻位置最近,若林鹿鸣和言玉温追了过来,他们是先行者,也能占一些优势,总比在这丢了性命强。
随即,江文乐便趁着林鹿鸣和言玉温还未反应过来之际,拉着穆子清迅速沿着小径奔跑。
只需跑出这片林子,走到熙熙攘攘的大道上时,他们便能算得上安全了。
江文乐只朝着这个目标,没头没脑地拽着穆子清跑着。
不料身后的人忽然反握住她的手,加强了几分力道,将她往另一条偏僻之路拉去。
穆子清边疾跑边道了一句:“笨死,跑错路了都不知道。”
江文乐对建康城的地况并不熟悉,完全是凭借着自己的主观意向去判断路的方向。
照着她这样跑,再等一会儿就能跑出建康城了。
到了无人管辖之处,他们两个岂不是会任人宰割?
到了那时,才算是真正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无人能救他们二人。
此时二人已跑到了城中大道之上,言玉温与林鹿鸣似乎并未追过来。
江文乐大喘着气,有些余惊未了地朝身后望了一眼。
她拍着胸脯道:“还好还好,没追过来,多亏了我们跑得快。”
穆子清倒是极快地便恢复了过来,他站直了身子,带着几分嫌弃地望着江文乐,道:“未曾想到,公子竟是这番怯弱之人。”
江文乐并不在意,反而道:“什么怯弱不怯弱的,如今保命要紧,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君子”
穆子清已做好长篇大论的准备。
江文乐连忙打断他,道:“听闻圣上已下御旨,命穆公子为大理寺卿。不知当朝正三品官员,出门为何不带一两位侍从?”
她言外之意是:若你今日带了侍从,你我二人也不会如此狼狈。
穆子清反问:“为何要带?生亦何惧,死亦何惧?”
他原本就是一个无牵无挂之人,死于他而言,反倒是一种解脱。
江文乐挑了挑眉,“你不怕死?那你方才为何跑得比我还快?”
穆子清道:“我不怕死,可是你怕。之所以会那般狼狈逃离,只是怕你会无缘无故冤死在那里。之所以跑的比你还快,是因为你不认路,我要在前面带路。”
他这样做,还不是会怕她死在那里。
“原是如此。”
江文乐这才明白过来。
没想到,外表看起来对什么都不在乎的穆子清,其实也会为他人生死而担忧。
她抱拳道:“公子果真是有大胸怀,在下佩服,佩服。”
穆子清缓缓一笑,道:“我许多年未出府,想不到今日出府竟能遇到你这样有趣的人。”
他望向江文乐,又问:“文乐公子,是吗?”
江文乐点了点头,“正是,穆公子唤在下文乐便可。”
穆子清想起方才她走错路的情形,不由得垂眸一笑,道:“你似乎不是建康人士。”
“呃”
江文乐有些尴尬,不知该如何应答。
若说是吧,她确实不是。
她是从二十一世纪的老北京城而来,可是这样说,恐怕没人会信。
说不是吧,李天微她又确实久居建康城。
她犹豫了许久,才应道:“在下是从一偏远地区而来,来到建康城,是为了寻亲。”
穆子清带着几分怀疑地问道:“哦?你是刚刚入城没多久?”
江文乐应得毫不犹豫:“正是。”
“那你怎么会有海棠诗会的帖子?”
海棠诗会的帖子
江文乐思忖过后才道:“那是我从天微帝师那里拿来的,我来此寻的亲,便是帝师大人。”
穆子清愈发不解:“我似乎听闻,天微帝师来自蓬莱,她怎会有亲人在外?”
“啊?哦哦哦!”
江文乐连忙解释:“我与她是前些日子在九原城内相识的,那时我们聊的投缘,便结为了义兄妹。”
穆子清这才了然:“哦,原来是这样。天微帝师能结交到你这样明事理的义兄,也是她的福分。”
江文乐心下松了一口气,终于忽悠过去了。
只是如今她给自己编出来了一个义兄,不知日后又要如何圆过去。
罢了,先不管这么多了,先顾好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