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出了父亲话语间的怒意,林显制止了欲要继续反驳的林染。
他打开门,拱手行礼,恭敬道:“父亲,帝师大人。”
行过礼后,他又垂眸致歉,“大人,妹妹她年纪尚小,方才话语间有冒犯之处,还望莫怪。”
语气谦恭温良。
“不会,林姑娘性情坦率,我倒是喜欢得很。不知,我可否能进去见一见她?”
江文乐话音方落,便瞧见林显抬起了头。
才几日未见,他面上竟已须髯如戟,眉目间亦是夹杂了些许疲倦。
只听他略微沧桑的声音响起,“妹妹她今日身子不适,有什么事就请与我说吧。”
江文乐墨发随风舞动,神态悠闲,淡淡应道:“我此行并无什么大事,只是想请林姑娘出诊,替我一位朋友瞧瞧病。”
林显面露为难之色,侧过眸瞥了一眼屋内仍在怄气的小妹。
“只是今日恐怕”
屋内的林染不知何时悄悄地跑到门口,探出一只眼睛,从上到下打量着江文乐。
江文乐正欲回答林显的话,却发觉到门口处探出的头传来的炽热目光。
知道自己偷看被发现了,林染从门后跳了出来,双手环臂,歪着脑袋撅着嘴,“哼!”
“嗯?”江文乐朱唇勾起一抹笑意,疑惑地望着眼前这位女子。
她打量着她,她也打量着她。
只是林染矮了她一头,只能仰着脸盯着她。
她是第一次见到天微帝师本尊,从前只觉那些赞誉她风华的传言只是百姓多添了几许浓重墨色。
直到她亲眼目睹其风采,才彻底相信传言为真。
传说中这位风华绝代,倾国倾城的天微帝师,举手投足间相携华贵之气,嫣然一笑间尽显温良。
只是一身墨色长袍竟被她穿出来了雅致优美的神采,一双杏眸似水柔和,却又好似覆了一层薄雾,温润的眸光并不让人觉得平易近人,倒让人对她生出畏惧与尊敬。
该怎样形容天微帝师这双眸?
林染想了半晌,也没能想到一个足矣描述她那双眸的词。
本是双绝色潋滟的眸子,可眉目深处又夹杂着些许淡淡的冰冷。
说是绝代芳华倾城美人,却又觉得她清丽秀雅,冰冷淡漠。
只让人想起那句,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林染于心中感叹的同时,江文乐也在细细观量着她。
听闻林家小神医性情古怪,阴晴不定,不好相处。
她倒不那样觉得。
这分明是一位娇俏美人!
林染身着桃粉色曳地长裙,外披素白轻纱。
三千墨发翩垂于纤细腰间,流云鬓间有一支精致小巧的桃色流苏簪将其轻挽。
如玉的脸蛋上一双眸子流盼生光,淡淡的桃色胭脂将双颊衬得温润如琼花。
江文乐只觉她娇俏的脸蛋宛若能捏出水来,差点就想要动手去掐上一掐。
林邵茫然的目光于这二人之间徘徊,终忍不住轻咳了一声,提醒道:“呃,那个你们两个在看什么?”
美人见美人,自然是要看美人喽!
笨蛋哥哥,连这点清理都不懂,难怪他年纪这么大了也没能给她娶回家一位嫂嫂!
林染依旧撅着嘴,仰着小脸道:“我方才听到你要找我看病?”
“正是如此,我有一位挚友身患不名之疾,城内的大夫瞧不出来是什么病,听闻林校尉家中有位小神医,故来相请。”
江文乐语气一反常态地温和,甚至连那双眸子上覆着的薄雾也已消失殆尽。
林染闻言,脸颊上一对梨涡缓缓漾起,“没想到啊没想到,建康城内鼎鼎大名的天微帝师,竟也有亲自请人帮忙的一天。”
江文乐温然笑道:“林姑娘这是应下了?”
林染连忙把面上笑意收回,语气故意冷淡了几分,“喂!母老虎,我何时说我应下了?”
站在一旁的林邵听到母老虎三个字时,连忙斥责:“染儿!不得无礼!”
林染本就心中不快,一听到林邵的斥责,胸腔内升起一股怒意,“怎么?我说错了吗?建康城谁不知道天微帝师是只活老虎!”
“你!”
林邵大怒,一掌甩向林染的脸。
只差一秒,那巴掌印就会出现在林染的脸上。
江文乐见状,连忙伸出手抓住了林邵手腕。
于他那一掌打在林染脸上之前,阻止了他。
“林校尉莫要动怒,林姑娘率真,方才那话只是玩笑话而已。”
林邵语气里尽是愧意:“大人,您今日在钱家人面前帮了下官一家,下官还未来得及谢您,就生出了这样的事情。只怪下官教导不足,小女才如此放肆下官真是不知该如何面对您。”
江文乐道:“林校尉不必自责,我自然是不会怪林姑娘的。林守备,你爹动了怒气,快扶他回屋喝些茶。”
这位林家小姐说话毫无顾忌,若是再让她和她爹待在一处,非得气死一个不可。
林显知会其意,点头道,“好。”
林邵与林显进了屋,院内仅剩余佩,江文乐,林染三人。
在一旁憋了许久笑的余佩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
“喂,林小神医,我看你这架势,是想要拔一拔老虎尾巴呀!”
林染轻哼一声,“你又是何人!我拔不拔干你何事!”
余佩在心中暗道:小姑娘家家的,脾气怎地这般差!
林染这时又出了声:“喂!母老虎,是你把那个讨厌的钱家二夫人赶走的?”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