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深夜。
陵城泛着凉意,货船在码头靠岸。
船舱拐角的屋内,立着个眉眼精致的瘦削少女,一身素衣洗的泛白,简朴却干净。
她低头磨药,墨发顺势滑落,露出白皙的脖颈,清冷绝美。
“清秋小姐,该下船了。”
听到喊声,顾清秋收起磨好的药粉,带上草帽,在门口嬷嬷的催促中准备离开。
十六年前,顾清秋的生母难产而死,她被视为灾星送回凉州老家。
今天是顾清秋第一次被接回顾家。
门口,嬷嬷不耐烦,“快些,老爷、夫人还在府里等着。”
见人还没出来,她又补了句,“若不是太后念着您的生母,您几辈子也碰不上太后指婚的好事。”
隔着门,顾清秋唇畔挂着抹凉薄的讽意。
顾家还有位适婚小姐,若真是好事也轮不到她。
不过,她不在乎,她本就要回陵城,被顾家接回是个极佳的借口,省了很多麻烦。
顾清秋伸手推门,然而手还没放到门上,就听到门外嘈杂声一片。
“官兵奉命搜捕逃犯!把门打开!”
门口嬷嬷吓得抱头躲开。
麻烦……顾清秋眉头微拧,见官兵快搜到这里,她伸手要开门。
然而,窗子传来异响,瞬间烛台被掌风熄灭!
顾清秋冷眸一眯,下意识全身紧绷。
有人进来了!
就在顾清秋要动手的瞬间,后颈一凉,刀已经架脖子上了。
顾清秋心惊,这人的内力深厚得可怕!
同时她闻到血腥味,难道是那个逃犯?
受了伤还能用掌风熄灭蜡烛,是高手中的高手。
顾清秋垂眸思忖着,她动手的话,几招才能割断他的喉咙?
故意压低的声音低沉肃穆,在她脑后响起,“别动。”
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男人冷冽的两个字,却压迫十足,强大的气场让顾清秋拧起了眉。
顾清秋初来乍到,并不打算闹出动静,于是松开了捏紧的手指。
见她带着草帽,老旧的布衫裹着单薄身体,男人眼帘微垂。
是个村姑。
砰砰砰——
敲门声响起。
“开门!搜查逃犯!”
男人丝毫没多看顾清秋一眼,只沉声在她耳畔开口,“脱掉外衣。”
顾清秋举起双手,可右手却按在草帽上,眼底浮动着杀意。
她心里盘算着,此时杀了他,并不划算。
见她没动,男人一哂,这村姑吓坏了。
于是他毫不客气地用刀背挑开她的外衣,“让官兵离开。”
素衣落地,顾清秋杏眸一眯,眼底寒意彻骨。
敲门声还在继续,顾清秋吸了口气。
惊动官府,不好收场。
她安静地打开门,露出脑袋,草帽倾斜,遮住小半张脸。
碎发掩映着绝美的五官,偏偏眉眼间又有一股不羁的野气,让人移不开眼又不敢多看。
见是个衣服没穿好的小姑娘,官兵连忙避开视线,“小姐可有看见可疑的黑衣男子?”
顾清秋眸子清澈,摇摇头。
“去别处搜!”官兵窘迫地走了。
顾清秋立刻关上门。
男人轻挑眉,有些诧异,这村姑竟然没被吓倒,还算镇定。
不过与他无关,他收起匕首,不准备杀这无辜村姑。
于是随手丢了块金子,转身警告,“忘记此事,否则,生死自负。”
“我懂。”看着窗子一开一合,顾清秋唇畔勾起一抹别有深意的弧度。
扒她衣服还敢威胁她?那就别怪她下手狠了。
人走了,血腥气很快吹散。
顾清秋收起金子,淡定自若地穿好衣裳,走出房间。
嬷嬷挤过来,看到顾清秋还带着土气的草帽,她拧眉,不耐烦地说道:“赶紧走吧,今儿真晦气。”
上了马车,顾清秋掂了掂手里的金子,心想,算算时间,药效也该发作了。
此时,河岸僻静处。
只穿一袭夜行衣的男人缓缓落地,黑衣勾勒出俊挺身姿,清瘦却不单薄。
箫玄毅冷眸微沉,捂着手臂的伤口,隐约能看到他衣袖上的金丝暗纹。
束起的墨发以羊脂玉簪固定,肃冷而矜贵。
月色落在他俊美无俦的面容上,衬托出他无暇的侧脸。
只是此刻,绝美的眉眼间有一抹凌然。
赶到的孟北吓了一跳,“王爷!怎么受伤了?刚刚好像还惊动了官兵?”
箫玄毅眼帘微垂,“外伤罢了,船上的神医叶落是假的,本王中了埋伏,差点被官兵堵住。”
孟北气恼地捶了一拳树干,“找了一年了,这叶落神龙见首不见尾,好不容易花一千两买消息,竟然是假的!”
说着,孟北看向箫玄毅,“王爷,找不到人,是不是先回都城?那边送信来,太后为您安排了亲事……”
“亲事?”箫玄毅一哂,可还没说话突然脸色微变。
“慢着,本王……中毒了!”
孟北慌忙掏出随身带着的各种解药,“王爷,什么毒?”
箫玄毅俊脸一沉,“该死!是泻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