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你?也不是不可。只不过……”
王允没有继续往下说,若此时向她说出计划难免有乘人之危之嫌,这对向来自诩君子的他是万难做到的。
牡丹亭外,瞬时变的鸦雀无声,只有任红昌因为过度害怕而显得异常粗重的呼吸和王允随之而来的一声哀叹声……
这一声叹息虽然响彻在深夜浩渺的天空中,但对任红昌来说便是一道宣判死刑的圣旨,她知道义父若还注重往日的恩情那惩罚自己或是批评自己一番便会了事,但他此时竟然连惩罚自己的心情都欠奉,这如何能不让这位闭月的美人感到心惊?前所未有的恐惧更是随之而来。
只是闭月的美人并没有等到宣判死刑的文书。因为王允在一声叹气过后,却是哀叹道:“随我前往画阁,我有事与你详谈。”
说着已朝亭外走去,既然不能相逼。那也只能如此了,希望她能……此时又有谁人能懂王允的苦衷与无奈,连他也想不到自己竟会将大汉朝的天下交到一介妇人手中。
任红昌心中的恐惧又有谁人能懂?她心中对刘澜充满了懵懂情愫,只要有一线希望就会争取,她虽然不知道义父让自己随他去画阁是什么意思。但想来也是让她忘记刘澜,但她又如何能够接受?一路上她心中已经打定主意,即使是死,她也要向义父表达心迹。
两人一路各有心思,本不算长的路程转眼即到,刚入画阁中,王允便即摒退左右,请任红昌坐在上位,叩头便拜。
任红昌大惊,急忙拜伏于地。颤声道:“义父何故如此?”
王允叹道:“还请红昌我儿,可怜天下生灵!”言讫泪如泉涌。
闻言,任红昌便如丈二和尚不明白义父是什么意思,她本以为王允要问刘澜之事,却怎么也想不到义父竟然会向自己扣下这么一顶帽子,但既然不是他的事,任红昌反而也不担心了,柔声道:“孩儿自幼受父亲恩养,便是百死亦难报达,父亲但有使令。孩儿自是万死不辞。”说着就要扶起王允。
王允挣脱任红昌,依然跪伏在地,道:“贼臣董卓将欲篡位;朝中文武无计可施。董卓有一义儿,姓吕。名布,骁勇异常。我观二人皆好色之徒,今欲用连环计,先将你许嫁吕布,后献与董卓;你于中取便,谍间他父子反颜。令布杀卓,以绝大恶。重扶社稷,再立江山,皆汝之力。不知我儿意愿若何?”
王允说完,又自悲泣道:“我已知晓你对襄平令刘澜的情愫,倘若他果然下聘来娶,老夫自然同意,奈何现今国家正有倒悬之危,就算你与刘澜真能厮守又能如何?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就是你不答应,老夫亦会与董老贼拼命,到时以你乃老夫义女的身份又该至刘澜与何地?到那时岂不是连刘澜都害了?”
说着更是砰砰砰磕起头来,哭诉道:“红昌我儿即使不为天下苍生,不为老夫所想,也该为德安去想啊。”
“砰!砰砰!”
王允每磕一下,仿佛都在震颤着任红昌的心灵,任红昌呆立在原地,一时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好半晌,任红昌才缓过神来,连扶王允起身,请他上座的同时,道:“义父,您先起来,您这样可是要折杀贱妾了?”
王允在一旁察言观色,心中暗喜,见事大有可为,固执的没有起身反而又对着任红昌叩头哀告起来:“汉室江山,天下苍生,尽在我儿一念之间,还请我儿思量!”
任红昌左思右想,她毕竟只是一介妇人,被王允三言二语早说得没了主意,知道不管如何选择也会致刘澜与不义,而她又是个苦命的女子,想到将来天下又会有多少良人如她一般成为贱籍,不免心灰意懒地想道,罢了!罢了!既然小爱也不能苟且,那我便为了天下大爱而牺牲又有何妨!
想到此处,珠泪已是滚滚流下,她心中已报了一死的决心,哽咽道:“父亲,女儿可否借佩剑一用!”
王允见她突然落泪,料到她已然答应,但徒听任红昌要借佩剑,心中担忧,道:“红昌,即使你不答应,为父也不怪你,你这又是何苦呢!”
任红昌见义父误会了自己的用意,惨然一笑道:“父亲,你误会女儿了。”
“哦?”王允疑惑的看向她,心中暗叹一声不管你做何选择,吾都不拦你,高喊一声:“来人,取老夫配剑来。”
很快下人奉王允之命将一把宝剑交到任红昌手中,待下人退下后,任红昌边流泪,边说道:“适间贱妾曾言:但有使令,万死不辞。”
说到此处,任红昌那如世上能工巧匠雕琢而成的绝美容颜却渐渐有些狰狞,抽出一缕发丝,挥剑斩断,决绝道:“孩儿今日挥剑斩情丝,从今日起,世上再也没有什么任红昌,只有貂蝉!”
说完,右手中的佩剑再难握住,叮的一声掉落在地,谁人能知貂蝉到底是下了多大的勇气才能说出此番话来,她斩断的虽只是一缕发丝,却实实在在的斩断了她对刘澜所有情愫,她的心在痛,仿佛每刻钟都在滴血,但她却坚强的止住了双眸中流出的泪水。
虽然她眼中已没有了滚落的泪水,但她的心却在淌着血,这一刻无人知道她的心有多痛,好像有把拙刀在她心房狠狠地绞着,撕心裂肺地痛苦让她连呼吸也感到无比疼痛,可是她却强忍着泪水不使它在王允面前落下……
紧紧的,使出了浑身气力将斩下的青丝攥着,好似有人要与她争抢手中青丝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