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阳殿内到处可见三五成群焦躁等待的臣工们,一个个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躁动难耐,可偏偏这些人又不得不保持着沉默,无有例外,连大声喘气都不敢,可想此时偌大的德阳殿气氛得有多浓重和压抑。
终于有人耐不住了,有那么一二人打破了沉闷,但对话往往就在一二句内终结,没有人有心思谈论下去,也没有人真敢谈论下去,庙堂之上,天子病体如何,太子、储君所立何人,这样的禁忌话题不能问,更不能说,所以大臣们此刻都将三公中的司空刘弘、司徒丁宫当做了主心骨,聚拢在身边,不过相比与中涓张让、赵忠不时窃窃私语的刘弘,大臣们都像是木头桩子一样侍立在司徒丁宫身边。
对于魁梧高大的司徒丁宫刘澜不陌生,当年在雒阳时,他就受到时任还是光禄勋的丁宫邀请入羽林军,不过时移世易,人家已经成了当今最具权势的那么几人之一。
在如今的德阳殿内,在现如今的庙堂之上,司徒丁宫除了对禁军缇骑、持戟有着巨大影响力外,其资历也是最老,声望最重的一位,而在这一点上,同为三公的司空刘弘就差了太多,当年丁宫从光禄勋升司空,其继任者便是刘弘,而其从司空升为司徒后,又是刘弘接任了丁宫的司空职位,可以说刘弘是踩着丁宫的步伐一步步走上三公之位的,再加上他升迁太快,不管是资历还是威望远远无法与一步一个台阶走到今天的丁宫相提并论,更何况现在的刘弘还和中涓走得极近,这也是刻意和中涓保持距离的朝臣们全都围在丁宫身边的原因。
只不过相比于刘弘,丁宫这位好好先生却始终微眯着眼,在大殿之内假寐起来,好像任何事都无法吸引其的瞩目,让其关注,就算是慌慌张张离开的张让、赵忠二人也没有让他紧闭的双眸睁开哪怕一丝缝隙,可就在朝臣们议论纷纷。议论二位权柄人物张让赵忠这个时候突然离开的一霎那,大殿之外却突然轰轰隆隆的响起了剧烈声响。
大殿在一瞬间变得沉默,所有人的目光齐齐投向了殿外,一脸惊奇。可最惊奇的无疑是张让与赵忠的走而复回,两人慌慌张张回到了德阳殿。
刘弘的脸色在这一刻彻底变得难看,甚至是丁宫一直紧闭的双眸也在这一刻打开,盯着张让与赵忠,神色数变。极为丰富。
同一时刻,大殿之内响起了如同到了菜市场般的嗡嗡细语声。
可细语声却又如何能掩盖殿外传来的铁叶摩擦声?
也就是在张让与赵忠返回大殿之内的同一时刻,一队队身披鱼鳞铠,腰挎环首刀的西园军踏着整齐而沉重的步伐出现在德阳殿外,将殿外甲士拿下,代替他们在大殿两侧列队,铿锵有力。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饶是在场的殿内大臣见惯了风风雨雨,此时也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而此时。司徒与其他臣工的眸子汇聚在了一起,其含义不言而喻,权利的角逐即将上演,众人不约而同看向了守在大殿之外的守军,是西园军,而指挥这支部队的将领,正是西园军主将蹇硕帐下司马,潘隐!
德阳殿内大臣尽悚然!
他们当然明白此时此刻金盔银甲,长枪森寒的潘隐出现在此,所代表的意义是什么?更明白蹇硕出现在此意味着什么。意为着他将拥立二皇子。
不少大臣心脏开始扑通扑通乱跳了,无论如何,就算死谏,也要阻止蹇硕拥立二皇子。相比于他们,立张让、赵忠更近的大臣却已经眉开眼笑,因为他们拥戴的二皇子就要继位,可是,当他们望向张让、赵忠时,却发现两人脸色如同死灰。他们很快想到这应该是中涓之中的权利斗争吧,很快,依靠着各位中涓爬到这个位置的重臣们也笑不起来了。
但相比于他们,那些一心拥立嫡长子的臣工们此刻连哭都哭不出来,从现如今的局势来分析,第一天子必然崩逝,其二西园军至此,蹇硕自然要拥立二皇子协了继位。
对于蹇硕来说,坐拥天下三分之二的兵马,如果真要拥立皇子协为帝就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挡。当然还有一人能够扭转乾坤,那就是外戚何进,这位真正的大汉朝军事统帅,可惜,在西园军成立之后,他的身份就变得尴尬了,变得名不正言不顺,成了蹇硕的下属,没有了统兵权的何进想要和随时可调动西园数万人马的蹇硕对抗,简直就是找死。
当然,大汉朝也不是找不出一支有力量的重臣与之抗衡,而所谓的力量亦或是权力,无外乎就是手中是否握有重兵,在这一点上,符合的人选颇多,首当其冲,乃是被誉为屠夫,剿灭了黄巾叛乱、西凉羌患的名将皇甫嵩,他率领着三万北军,乃是大汉朝真正意义上的精锐,如果有他在,以他在军中的威望,必能扑灭蹇硕,只可惜远水解不了近渴,目前平定了凉州叛乱正在三辅修整的皇甫嵩很难在短时间入京。
其次,是后将军袁隗,不过他的情况和太傅刘虞颇似,一个是被调出京,一个是奉诏入京,前者入京,整合士族力量,后者入京则能聚拢宗亲之力,都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只可惜两人都不在京中,无法改变时局,更何况还有一层秘辛那就是刘虞入京,正是天子给皇子刘协安排的一大辅政重臣。
最后还有二位,都在河东,一是董卓,二是车骑将军何苗,前者是位久经沙场的骁将,后者是掌握京师禁军的将领,如果有后者在,掌握了禁军的何进还能和蹇硕一较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