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昶见此,不由道:“你是不满意那冠?”
鸾云容收回视线,愕然地摇摇头,他想了想,突然开口道:“大哥……那你呢?”
“我?”鸾昶没听明白。
“头冠,我一个,你一个。”鸾云容认真地看着鸾昶,继续道。
鸾昶恍然大悟,他笑了笑,轻拍鸾云容的头,道:“大哥我早已及冠,暂时用不着。”
鸾云容摇头,他指着小厮正捧在双手上已打包好的玉冠,道:“我们一人一个。”他一字一顿,说得尤其真诚,眼中还带着期望。
这段时日,鸾族中,陪鸾云容最多的便是鸾昶,他每次下衙都会去鸾云容院子里坐一会儿,陪他说说话。
鸾云容初搬入鸾府,一切对他而言都是陌生的,鸾昶与他年龄相近,多走动也是好的。
此外,或许还因为鸾昶是前去道观将鸾云容接到鸾府的人,所以鸾云容格外地信任和亲近鸾昶,而他在面对鸾凤安和陈氏时,明显要不自在许多。
还有几日鸾云容就要及冠,今日鸾昶是特地带他出来买及冠礼时要用的发冠,顺便一起四处走走。
鸾昶见鸾云容对自己买发冠一事如此坚持,口气便软了下来道:“行,那我便也买一。
鸾昶听了,却觉得不太适合,他若随便买一顶冠,怎么也不能跟鸾云容在及冠礼上用的发冠一样吧。
鸾昶拒绝,鸾云容却依然坚持,两人各不相让,最终还是一旁的盛明朗终是看不下去了,他笑着道:“这样吧,我让人改制一款与鸾二小公子所买的发冠相近的冠,让其与鸾二小公子的发冠成一对子母冠,如何?”
胤国流行的子母冠,通常是父子关系的两名男子各戴一顶,以彰显父子亲情,发冠看上去不完全一致,是为异中显同,同中生异。
如此,就解决了两人争执不下的是否买相同的发冠的问题。
长兄如父,鸾昶若和鸾云容戴子母冠,倒也说得通。
鸾云容听了盛明朗对子母冠的解释后,当即面露喜色,连连点头,他的笑容洋溢在脸上,兴奋得如同一个不谙世事的孩童,情绪如何都隐藏不住。
鸾昶无奈地一笑,道:“那便如此吧。”
兄弟俩带着小厮从侍雅阁出来,正有说有笑地走着,鸾云容的视线突然警觉地朝前方人群中猛然看去。
人群里,一人身穿暗红色粗布衣裳,头发高束成一个葫芦结,单手托着一个罗盘,正朝前方走去。
此鬼怪刻意敛去周身的贵气,尽量让周围的行人忽略掉他身为鬼身的存在,但鸾云容还是能看出来。
他感应到了他泄露出来的鬼气里的一丝危险。
“怎么了?”鸾昶见鸾云容一直盯着前方某处,不由顺着他的视线方向望去,但那鬼怪早已不在。
“大哥,那是什么方向?”鸾云容伸手指向那鬼怪消失的方向,问道。
鸾昶一愣,道:“东南方,襄府便在那处,怎么了?”鸾昶不解地看向鸾云容。
鸾云容眼色微沉,摇了摇头。
当夜幕再次来临时,襄府玉扰院内的浮躁之气更甚昨夜。
襄玉内室的床榻上,已被塞满了各种厚实的被褥,整间卧房的地面上,摆着好几个大火盘,火盆里的银骨炭正烧得旺,还有火舌窜起来。
狸奴奉襄玉之命,院内未能任何一名小厮婢女,以公子喜清净为由,将他们暂且全打发到其他院子里去。
屋内新添的一切都是狸奴亲自搬来的。
狸奴额头渗出汗,再又拿来几个热乎的手炉后,走到床边,将手炉放入被褥内,供襄玉取暖。
襄玉躺在床上,大半张脸都被掩盖在被褥之下,面色瞧着比昨夜要好一些,但还是显出几分病态的苍白来。
狸奴忙活了一阵子,打量了下襄玉的脸色,紧绷的脸终于舒缓了些。
“公子可在,属下有急事求见!”门外突然传来孙贤的声音。
襄玉朝狸奴看了一眼,狸奴立马走到门口,打开门,看到孙贤脸色有些发沉地站在门外。
“发生了何事?”狸奴问他道。
“火焱鬼闯府!”孙贤果断道。
狸奴闻言色变。
襄府内,无数火把竖起,狸奴得了襄府的准允,调遣了府上大半的小厮护卫,在府中各处展开搜索。
另还有几名殷恒找来的慑鬼师,在殷恒的带领下,也在府内对火焱鬼的行踪进行捕捉。
“按理说,襄府贵气强大,除非是像月篱和血枯鬼这种级别的鬼怪,其余鬼怪一般情况应是很难闯进来的才对。”孙贤得了空隙,来跟襄玉和狸奴禀报还未找到火焱鬼,不由发出这句疑问。
襄玉此时已下了床,正仰靠在一张软塌上,他的身上搭着几层厚厚的薄被,肩上披着那张厚实的鹤氅。
孙贤刚才进门就感觉屋内一阵不正常的热气,跟夏日里的热气俨然不同,此时又见襄玉浑身上下盖得如此严实,越发疑惑。
“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襄玉整了整肩上滑落了一些的鹤氅,缓声道,“我体内的世咒发作,人气便有所减弱,自然,襄府用来震慑鬼怪的贵气便也比平常时候要弱上许多。”
每个氏族府邸,除了有一族本身因历史沉淀而生出的贵气护府以外,族中每个族人身上的贵气之总和也是整个氏族之府邸的贵气重要组成部分。
襄玉的贵气比襄族其他人要多出一大截,但这两日正值灭族咒发作之时,贵气减弱,于是便有鬼怪趁虚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