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时,狸奴回来,向襄玉禀报调查出的结果:“二族长今日出去与几名襄派氏族会面,在酒楼里遇到了苏谦,还起了争端。”
襄玉此时刚要入睡,他闻言,朝床榻行去的脚步一顿,思索了须臾,嘴角勾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
“公子,那苏谦到底有何目的?”
襄玉带着些许睡意的清冷声音缓缓道:“一幅月下美人图,引月篱的真正身份曝光,还惹得来自整个胤安氏族的众怒,他的目的,是想要月篱的命呢。”
狸奴一张笑眯眯的狸猫脸上闪过一道异色,十分不解地自言自语道:“那苏谦到底是何人?”
“何人?”襄玉冷笑,“许是未安的亡魂,又许是昔年旧人之后。”
六百多年前,月篱亲手造成了一场杀戮。
想要她命的人,知晓她的真正身份,且如此倾尽全力,此人除了与六百多年前那场杀戮有关以外,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何人对月篱如此恨之入骨。
对于襄玉的这个回答,狸奴如醍醐灌顶,一切在脑中开始明朗开来。
星垂夜静,鸾府宅邸内的灯一盏接着一盏地熄灭了。
鸾绣音坐在一个四角圆桌旁,正在学绣一朵金菊,她针脚稀稀松松,一看绣工就尚不成熟。
她的贴身婢女走进来,鸾绣音便收了针。
“小姐快歇歇吧,你已经绣了一整日了,仔细着别伤了眼睛。”
鸾绣音也不想这么个绣法,但她一空下手来,满脑子便浮现出那个一身秋色,面容精致,书卷气浓郁的美少年。
鸾绣音心头空落落的一片,她轻吁出一口气,莫名地突然生出一丝烦躁来。
“大哥回来了吗?”
下午她在院子里散步一小会儿的功夫,刚巧看到鸾昶急匆匆地正出府去。
“大公子还没呢,估计是襄府上的那个祭品又出什么幺蛾子了。”婢女压低声音,小心回道。
婢女忍不住嘴碎地又接着道:“小姐,奴婢今日听外出采买回来的婆子说,现在胤安城内都在传那祭品就是六百多年前的那个吃人魔头。”
“这个话不是一直在传嘛。”鸾绣音不以为然地道。
“这次可不一样,大家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而且据说玉公子都已经默认了。”
鸾绣音闷闷地“哦”了一声,对这件事明显兴趣不高。
婢女偷瞄了她一眼,见她神情恹恹的,便识趣地退了下去。
半夜,鸾绣音躺在床上,她今晚也不知道是怎么的,翻来覆去怎么也无法入睡。
这时,突然外面传来一声尖叫,接着便听到一名小厮的声音大喊“出事了”。
鸾绣音当即坐起身来,有些惊疑地透过纸糊的窗户看着外面院子灯影晃动,婢女匆匆入内,见黑暗中床上坐着的影子,连忙掌灯进来。
“小姐,您怎么醒了?”
“外面怎么回事?”
婢女愣了下,有些犹豫。
鸾绣音盯着她,她只得道:“咱们院子的桃菊死了,管家已经去处理了,还特别交代让奴婢别告诉您。”
鸾绣音面上一惊,果然被吓得不轻,婢女连忙上前拍着她的背安抚她。
“知道是怎么死的吗?”鸾绣音稍微平复下来后,问道。
“桃菊平日里跟我也走得近,奴婢胆子也大,所以就偷偷跑去见桃菊最后一面,但是奴婢看到……”
说到这时,婢女脸上终于露出一丝胆怯:“看到她已经成了个人干……”
鸾绣音吓得发出一声惊叫,婢女和她自己都同时伸出手去捂住嘴巴。
“我听到管家说,她是被厉鬼吸干了血,在闹市区的一条静巷子角落里被发现的。”
鸾绣音闻言,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去。
之后主仆俩又说了几句闲话,待婢女将鸾绣音安顿好后,便转身出了内室。
经过这个小风波后,鸾绣音更加谁不着了,她脑子里不停回想着“被吸干了血”这句话,不知怎的,她竟觉得自己浑身透凉。
那夜,柒梨吸她的血的时候,她也有这种感觉,她以为那只是一瞬的错觉,是自己太过紧张恐惧,却不想竟是真有人被鬼怪吸血成人干这种事。
一个箭矢的声音突然破空而出,在鸾绣音耳边响起。
鸾绣音猛然回头,朝那发着寒光正朝自己飞射过来的物什看去,她刚要一声惊呼,却见那东西在飞到鸾绣音面前时,突然刹住了速度,轻缓地直接坠落在床铺上。
鸾绣音惊魂未定,她颤抖着双手去碰触那东西,是一根十分普通常见的簪子。
“救我,鸾姑娘……”簪子里突然有一道声音自簪体直接传入到鸾绣音的体内,然后蔓延扩散至她的耳边。
鸾绣音震惊地瞪大了眼。
这声音儒雅有礼,异常熟悉,正是她朝思暮想的那个人发出的。
柒梨!
夜沉如水,经过刚才短暂的喧闹后,鸾府已再次恢复一片平静。
鸾绣音身着一身婢女打扮,手提一盏夜灯,低埋着头,快步走到了大门附近。
她藏身于一个廊柱后,手里紧攥着刚才那只飞到她房里的心里盘算着该如何才能出府去找柒梨。
正在她摸不着头绪之时,大门外突然响起几声叩门声,紧接着守门的小厮便醒了过来,那小厮连忙起身开门,迎门外之人入内。
鸾绣音借着月色,看清来人是晚归的鸾昶。
鸾昶一身官服都还未退下,显然是敢下衙,他跟那看门小厮说了什么,那小厮随手关上门,连忙打起一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