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外的老叟一见,连忙下车朝那抵近的黑楠木马车叩拜。
赫赫有名的玉公子,随便哪个府里的下等仆从,都是识得出他的马车的。
寒玉连忙让婢女扶自己下车,主仆俩也跟着朝襄玉的马车行叩拜大礼。
“参见公子。”她的声音不大不小。
黒楠木马车在襄府正门前的两尊石麒麟前缓缓停稳,最前头赶车的武尤身形敏捷地迅速下车,然后走到马车后方,掀开淡青色白玉帏帘,将车内的襄玉接下来。
狸奴因为被襄玉委派去做其他事情,所以先一步回了府,暂时无法贴身侍奉襄玉。
襄玉下车后,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三人。
“起来吧。”
他的白玉色衣摆从寒玉眼前晃过,带起一阵淡淡的茶香,却毫无停留之意。
寒玉苦涩一笑,出声叫住他:“公子且慢。”
刚要进门的襄玉脚步停了下来。
“小女是特地送眠篱姑娘回来的,并非有意想要打扰公子。”
襄玉闻言,表情微愕地扭过头,他看了寒玉一眼后,便看向她身后的那辆马车。
隔着素蓝色帘子的马车内,果然隐隐传出眠篱的鬼气。
襄玉当即转过身,朝寒玉马车的方向走去,他的身影径直绕过寒玉,在车前停下。
跟着襄玉一起跟过来的武尤在得了襄玉的默许后,上前撩开车帘子,果然看到眠篱正安静地坐靠在马车内,一张睡眼尤为安详。
寒玉的婢女这时走过来,刚想出声唤醒眠篱,却被襄玉抬手阻止。
下一刻,襄玉突然踩上马车,探身进入车内,他手脚极轻地将眠篱打横抱进怀里,然后步下马车。
武尤十分有眼色地并未上前相帮,而是给襄玉开道,朝府门方向行去。
站在不远位置的寒玉看着这一幕,心头蔓延起一股酸涩。
襄玉走到门口,看着怀中的眠篱指甲缝和耳廓等细节处带着些许血污,他脚下步子微停,犹豫了一瞬,他转身看向寒玉,问她道:“她伤了何人?”
寒玉有些意外襄玉竟还愿意主动跟她说话,也不管这个话题依旧是跟眠篱相关,她当即极为欣喜,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答道:“阜族长的左手五根前指节被眠篱姑娘切断了,还有他带去的一名慑鬼师也被……被眠篱姑娘吃掉了。”
襄玉听后并不意外,他只点了点头,又问:“你怎会和她碰上?”
寒玉之所以会和眠篱碰到,说起来跟珞君玄差不多,也是偶然。
早先她是陪着母亲三寒氏去凌云寺上香,上完香后,她不想太早回寒府,便跟三寒氏分开,自己的马车单独上路,她本想着四下随便看看散散心,结果没想到却碰到了刚从月篱身边逃走、正倒在路边昏迷过去的阜衡之。
她见他一身的血污,还有刚被人切断的血肉模糊的手指,身上还沾染了若有似无的鬼气。
那鬼气她识得,是眠篱的。
寒玉直觉是出了事,恰在这时,暗中保护她的寒府侍卫突然现身,告诉她他刚看到仇凌霜行色匆匆,似是要赶去某个地方。
她当即便让该侍卫暗中跟着仇凌霜,并在沿途留下记号,自己的马车则偷偷地沿着记号跟上去。
接下来,就是寻个恰当的时机出场救眠篱。
“你很聪明。”襄玉留下这句话后,便抱着眠篱进了府门。
看着襄玉愈行愈远的身影和缓缓合上的襄府大门,寒玉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玉扰院西侧院的房中,眠篱静躺在床上还未醒来,此时离她回府后已过了近两个时辰了,可她依然没有苏醒的迹象。
这时,狸奴走了进来,还带来了一名药师。
那药师是个白发老翁,朝襄玉行叩拜大礼后,便走到床前,开始探眠篱的脉。
毕后,老翁药师走到襄玉面前,躬身道:“小人已为眠篱姑娘把脉,想来是那软骨散被她吸入过多,才会沉睡至今不醒,小人一会儿开个方子,让膳房熬好了给姑娘服下,清除她体内的软骨散余毒,不出意外,明早便会醒来。”
襄玉满意地点了点头。
身旁的狸奴笑眯眯对老翁药师道:“药师请跟我来。”
药师又朝襄玉行了一礼,然后才跟狸奴出门而去。
襄玉走回到床边,看着眠篱沉睡的容颜,若有所思。
“公子,珞大公子来了,正在书房候着。”一名小厮走进来朝他禀报道。
书房内,襄玉和珞君玄相对而坐,小厮为两人逐一呈上热茶。
而刚才跟着珞君玄一道前来的屁股前脚刚抵达玉扰院,后脚便已被襄黔命小厮拖挪到了黔兰院。
珞君玄前来的目的明确,主要是跟襄玉禀明今日眠篱跟阜衡之发生之事。
他简明扼要地将他从屁股那里听到的,以及自己经历的一一讲出来,然后额外又补充道:“屁股已消除了阜衡之今日的记忆,所以他断不会乱说。”
“仇凌霜怎会出现在那里?”襄玉问他道。
珞君玄想了想,答道:“我唯一能确定的就是阜衡之的计划并没有事先告诉仇凌霜。”
“你如何确定?”
珞君玄抬眼看襄玉,说了一个人的名字:“殷互。”
原来是殷互说的。
的确,殷互也参与了今日这起事件,而且又是跟阜衡之搅合在一起。
“这样的话,仇凌霜应是临时得知阜衡之出事了,才赶了过去。”襄玉淡淡道。
珞君玄笑:“不过好在他还是晚了一步,说起来,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