阜衡之高抬着下巴,扫了一眼那离去的小厮背影,然后极为不屑地收回视线。
侍雅阁底楼的一排排展柜里,各种珠宝首饰,还有名画古玩等,看得阜衡之应接不暇,他其实隔三差五地就会来这里晃荡几圈,但今日他是有目的而来的。
他要给他那同父异母的庶出小妹阜水画买镯子。
自从阜义死后,他继承族长之位,他便越发轻狂起来,尤其是对这位庶出小妹,他更是再无顾忌。
但族中尚有几位长老在,他到底是不敢做得太过火,除了隔三差五地去阜水画院子里揩揩油,过过嘴瘾,他还没做过进一步更逾矩的言行。
这段日子以来,每次从阜水画院子出来或者直接就是被挡在院外,他都一阵窝火,自己现在都是族长了,为何阜水画还这般不待见自己?
她一个庶出卑微之身,也不想想若是攀附上了自己这根高枝,那她这辈子都不愁什么了。
虽然他们有同一个父亲,但那老头子都已经死了,没人能管得了他了,就算有族中那几位长老,但只要阜水画心甘情愿地从了他,暂且背个勾引嫡亲哥哥的骂名,他在中间稍加运作,这事儿终究能成,到时候谁能阻拦?
只可惜,阜水画她不愿意,自己又不能用强,这事就难办了。
除了这个,还有她的胞兄阜迁和生母秦玉环,也是极不待见自己。
他们每次看到自己,都挎着一张脸,俨然没有他预想中的见到身为族长的自己该表现出的讨好迎合。
阜衡之一想到这些事情,就越想越生气,自己若是连这三个孤儿寡母都摆不平,那还怎么去治理整个阜族。
于是,他便决定想法子先摆平府中这三人。
软硬兼施,软磨硬泡,就不相信那阜水画不从了自己!
所以他今日就来了这侍雅阁,想挑几件昂贵的首饰,买回去送给阜水画。
女人嘛,不都喜欢这些玩意儿。
阜衡之这般想着,便朝着首饰区走去。
刚走近几步,他就听到有男女的说话声。
只听女人温婉端庄里略含撒娇的口吻说道:“殿下,这个好,臣妾就想要这个。”
“好,买,只要娴舒你喜欢就买。”大皇子穿着一身紫色华贵锦袍,温和地对身旁的女子道,话语里带着很少在外人面前显露出来的宠溺语气。
阜衡之不由停下脚步,打量着背对着他而站,紧挨着大皇子的大皇子妃盛嫣然。
盛嫣然今日穿着一身粉嫩的曳地衣衫,衬托得她整个人看上去温柔如水,尤其是背影,婀娜之间,瞧着五分温婉,五分娇媚。
她头绾望仙九鬟髻,发间别玉芙蓉花簪,衣裳上以皇族专用的金丝线勾勒添绣的芍药图纹,让她周身添了几分华贵尊荣之气。
上次盛嫣然去凌云寺上香被房梁砸中险些丧命,自她康复后,这还是她第一次出门来街市闲逛。
阜衡之又走了几步,步履间不由地放轻声音,他故意去看清盛嫣然的侧颜,见其眉若柳叶,面似芙蓉,唇红如樱桃,脸颊两侧还带着这些时日被大皇子府的药师悉心照料调养后渗出的红润气色。
阜衡之眼中划过一道光,心里不由暗叹难不怪能把大皇子迷得团团转,果然是有几分姿色。
阜衡之不知不觉,此时已离得盛嫣然极近,盛嫣然只要一转身,两人定会撞到一起。
盛嫣然拿着刚挑选的玉镯子套到手上,正一脸欢喜地看着,窗外突然传来街上经过的几名少女的一阵欢笑声,盛嫣然听到后,下意识地便转过身来。
猝不及防地,她果然就跟紧挨在她身后的阜衡之迎面撞上。
“啊!”盛嫣然发出一声惊叫,跟着整个人就朝后仰,大皇子此时已变了脸色,连忙伸手将盛嫣然扶稳,然后将她一把揽到自己怀中。
盛嫣然惊魂未定地靠在大皇子怀里,连连小声地唤着“殿下,殿下”。
大皇子轻拍了拍盛嫣然的背,柔声细语地对她一番安慰,然后他面色有些不好地看向几步外的阜衡之,问他道:“阜族长站在大皇子妃身后那么近作甚?”
阜衡之愣了下,连忙先是对大皇子见礼,才回道:“大殿下恕罪,在下方才是不小心凑近了,并非有意。”
凑这么近,竟还能用“不小心”三个字搪塞敷衍,看他方才那一瞬间没来得及收起的表情,明显是胆从色中生。
并且,虽然他嘴里是在道歉,但他面上丝毫没有因举止僭越而生出半分愧疚亦或后怕之色。
大皇子看得不禁眉头一皱。
阜衡之犹自未觉他已令大皇子不悦,口中开始打趣起来道:“刚才我要是中了画皮术,被换成大皇子的皮,大皇子妃您是不是就要直接将在下认成您的夫君了?”
大皇子一听,当即怒了:“放肆!”
他脸色霎时阴沉一片。
这声呵斥出口,阜衡之脸上的笑意顿时一僵。
阜衡之脑子“嗡”的一声,才意识到才说出口的那番话对大皇子妃极为不尊,当即连忙摆手,又跪下,口中不停道:“错了,错了,大殿下恕罪,在下并非有意冒犯大皇子妃。”
大皇子上前便打算朝那阜衡之身上踹上一脚,若不是大皇子妃劝阻拦下,那一脚就要正中阜衡之心窝了。
“还不快滚!”大皇子忍住怒气,朝阜衡之一声大吼。
他惹谁不好,非去惹被大皇子放在心尖上的盛嫣然。
阜衡之被大皇子这罕见的怒气吓得浑身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