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举办赏花会的花草园是苏水别院中面积最大的一处悠闲之地,大概是寻常氏族府中假山园林的十倍不止。
园内四处随意地摆放着几榻,几上还置放有冰镇好的各类瓜果及甜品酒水之类的,以供走在参观花草途中的贵人们累了停下歇息享用。
走在花影草形倒影交错的院内蜿蜒伸展的小路上,越往更深处时,便有了通幽之意。
可惜香寒和蕴容此次都未前来,不然她们三人若能一起在此处游览一番,当是一件美事。
走了一阵,渐消的人声又起。
前方是一灯火通明处,想来是花草园内又一处独特景致,引去了一些贵人们游览。
眠篱此时觉得有些累了,四下看了看,周围并没有可供休息的几榻。
她想了想,加快脚步,朝那喧嚣处走去。
绕过遮挡住小半光亮的高长草木,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个华裳娇女,高髻美妇,亦或锦服翩翩的氏族贵子们,正四散分布在高耸入夜空的飞檐亭阁群内,或坐或立地愉快交谈着。
交谈声虽鼎沸,却丝毫未惊动与亭阁群旁右侧的一条静谧穿流而过的溪流。
夜色太浓,方才她竟未注意到此处有这一宏景,见没人注意到自己,她便寻了个略显幽暗的角落坐下,靠在身后清凉冰爽的石壁上,阖眼小憩。
只是她眼睛刚闭上,便有扰音入耳,是不远处几名中年贵妇在闲聊。
“看来他们一族被称为稚族并不是没有道理,夫妻两大小场合从不缺席,却从不结交权贵。”
“还算有点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根基薄的小族,就算入了百族簿,也扶不上台面,索性就别凑上去惹人嫌了。”
几个妇人说完捂嘴发出一阵轻笑。
稚族……
不就是说的殷族么?
就在下一刻,笑声突然戛然而止。
眠篱抬眼看去,只见一身浅荷色绣牡丹花边对襟长衫,头绾芙蓉髻的中年妇人正巧从那几位说笑的妇人身前经过。
在背后说人闲话,若是恰巧被那被说之人撞见,定是最尴尬不过的。
眼前发生的一幕便是如此。
几位妇人面面相觑,脸上皆有讪色。
殷族族长夫人敏氏并未跟他们据理力争什么,她只是淡淡地朝几人的方向扫了一眼,便回过头径自离开。
经过离眠篱将近的位置时,敏氏微微侧过头,看了身处幽暗中的她一眼。
眠篱正想要起身对其行礼之时,却见她已撇开头走远。
眠篱从殷夫人身上收回视线,懒得再去多想,她调整下姿势,寻了个更舒服的方法,闭上眼继续休息。
过了一阵,突然一声“轰隆”震地巨响在身后不远处响起,连地都仿佛抖了几抖。
迷糊已进入睡梦中的眠篱惊得直接跳了起来。
原本还在闲谈的贵人们纷纷停下声,诧异又惊慌地朝身后的方向望去。
一时间四周一片哑然。
很快,有被派出去的小厮急匆匆前来回禀,说是恭族的恭小姐到了。
众人一听,顿时放松下来。
恭兮月出场方式一贯便是从天而降,很多氏族都知道,所以大家很快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刚才的交谈。
眠篱一听是恭兮月,面上一喜,连忙朝后方走去。
她刚迈出几步,就见一个粉嫩的身影从自己身前飞快地跑过。
“皇后娘娘,兮月来看您了!”软糯的一声高喊响起,一听就是恭兮月。
眠篱眼尖地看到恭兮月如同一只欢快的小鸟,飞奔着扑倒在被众贵妇围在中央的皇后的怀中:“皇后娘娘,兮月好想你啊。”
皇后娘娘将她扶正,佯装生气地瞪了她一眼,道:“出去野了这么久,终于肯回来看看我这个老太婆了?”
“您哪里老了,还是这么貌美年轻。”恭兮月嘴上像抹了蜜般地道。
“兮月虽许久不再胤安,可没有一日不思念皇后娘娘,娘娘就别生气了。”说完撒娇地在皇后的肩膀处来回蹭起来。
这般蹭了几蹭后,皇后终是被她蹭得没了脾气,故作严肃的脸噗嗤一声笑出来,恢复了慈爱和蔼的神情,眼神宠溺地将恭兮月重新搂入怀中,口气无奈道:“你这小祖宗欸,哀家就是拿你没办法。”
一旁的贵妇们见此,顿时恭维打趣起两人,说她们当真是比母女还亲,听得皇后十分满意,笑得直合不拢嘴。
就在众贵妇你一言我一语之间,恭兮月突然抬起头,朝不远处正望着她的眠篱调皮地眨了眨眼。
眠篱一怔,随即朝她露出一抹笑意。
此间一片欢喜,偶有阵阵笑意传出,引得其他氏族之人皆侧目相看,然后围过来。
原来是恭兮月在眉飞色舞地给大家讲她在胤安之外探寻鬼界时发生的一些趣事。
长居胤安养尊处像恭兮月这般经常云游四处了,就算是出过胤安城者,都少之又少。
一群长年生养在温室之中的贵胄子弟,听着与胤安华贵安稳的生活全然不同的惊险又刺激的各种乡野鬼界之中的奇闻异事,如同听话本子般,陌生又有趣,每个人都听得极是入迷。
眠篱看着这一幕,不禁也有些出神。
“想雾城了?”身侧突然传来熟悉的清冷之声。
眠篱回头:“公子……”
襄玉带着狸奴走到她身边,看着前方密密麻麻围坐着的一群人,眼神悠远道:“这胤安之内有无数鬼怪,四大鬼田乡内也有无数慑鬼师置身其中历练,却不想,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