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种清奇而妙趣十足的书画比拼方法,此前从未有学府用过,这还是襄玉随口提点珞子安,让珞子安突然生出来的点子。
当现场的学子们听说比拼内容后,又起了一番骚动。
简短的一番喧嚣后,现场再次归于平静。
第二轮在随机抽取前,先将所有学子手中的木牌全部打乱顺序进行随意调换,随即才进行抽取环节。
这次,荀广彦没有被抽中,学子们很是默契地皆同时暗中松了口气。
寒族的寒云过和寒渔都被抽中了。
这两人在字画造诣上颇有些耐人寻味。
寒云过别的不行,但一手字却着实写得不错,在胤珞书院里排得上前首。
而寒渔却是在作画上更富才能,且在学子间因此小有名气。
比拼依然沿用上一回合的淘汰方式。
不知不觉,数场比拼下来,最后竟只剩寒云过和寒渔两人。
毫无疑问,不论谁赢,这一场的桂冠都落在了胤珞书院头上。
但寒云过和寒渔之间还得分出胜负,对两人谁是最终赢家,寒氏一族内部的族人们尤其关注。
其中尤以大寒氏和三寒氏最甚。
寒渔的生母二寒氏,原本是最该紧张的人之一,但她生性柔弱,素来不愿与大寒氏争锋,所以在面对眼前的寒渔与寒云过同台竞技一幕,她看上去也不过就是一个普通观客而已。
俨然没有身为人母,一心想求自己儿子出人头地、一鸣惊人的争强好胜之心。
倒是三寒氏,素来跟大寒氏不和,这段时日因为寒玉跟襄玉走得近,更是让两个妇人因为各自的女儿在府上剑拔弩张。
三寒氏不喜大寒氏,连带着对她的一对儿女也看不顺眼,而跟她毫无利益冲突的二寒氏,跟她的关系相对要好出许多。
但对于这位素来只知道忍气吞声,连自家儿子的场子都不愿意出头去撑一把的二寒氏,三寒氏内心是十分瞧不上的,但她在寒府上看多了,早已见惯不怪,过去嘴皮子说破了都没能将二寒氏永远小媳妇般垂下去的头给掰起来分毫,如今她早已懒得再去多管闲事了。
只是寒渔摊上个这么不争气的亲娘,她偶尔碰见了,内心多少还是会冒出些不平。
寒渔一个好端端的翩翩少年郎,怎么说也是堂堂寒族二族长的嫡子,怎能整日跟在与他身份相差不大的寒云过屁股后面转,衬得像个身份下贱的小厮似的,怎么看怎么硌眼。
若是她自己有这么个儿子,肯定不会让他受这种委屈。
所以当寒云过和寒渔两两对决的时候,三寒氏不光是为了跟大寒氏斗气,她还是真心地偏袒寒渔多一些,希望寒渔能胜出,好好打一打大寒氏和寒云过的脸。
看着大寒氏在席间把暂停休息的寒云过叫去鼓励一二,三寒氏立马也朝站在原地的寒渔挥了挥手。
寒渔走到三寒氏近前,眼神略带迷茫地问道:“三伯母,您找我有事?”
三寒氏其实很少主动跟寒渔说话的,所以当被三寒氏叫到跟前时,寒渔有些意外。
三寒氏身子未离座,她只微微倾身向前,朝寒渔凑近些,伸出双手整了整他学子服的领子和袖口,关切说道:“你这小子,没想到还有些本事,竟能留到最后,等会儿跟晋安比拼的时候,可别又像平时那般总让着他,这次可是你出人头地给你爹娘长脸的好机会,千载难逢,你一定要好好表现,让公子瞧见你的能力,兴许就能被公子看上,得到重用。”
寒渔明白了三寒氏叫自己前来的含义,他眼中划过一道感激之色:“多谢三伯母提点,大堂兄他素来擅书法,此番我与他能较量,已是有幸,不敢妄图越过他。”
“你这孩子!”三寒氏是个急性子,一听寒渔这语气,就知道他又是铁了心要让那第一名给寒云过了,当下面色一急,恢复了一贯的牙尖嘴利的性子。
三寒氏急促道:“你怎么跟你娘一样,生了个不争气的性子,你既技高一筹,为何不展露出来,为自己搏一搏,整日被人压上一头,你就甘愿?就知足了?”
寒渔笑笑,却不接话了。
他这模样看得三寒氏一脸气闷,朝他烦躁地甩了两下手,让他离开,眼不见心不烦。
寒渔朝三寒氏躬身行暂退之礼,然后返回到原地。
珞子安起身宣布继续刚才的比拼。
寒云过这时也从大寒氏的位子旁走了回来,他在经过寒渔身侧时,偏过头看了他一眼。
对决的寒云过和寒渔并排站在正中位置,两人之间间隔五步左右的距离,各自面前分别放置着一张高脚案几,几上供作画的笔墨纸砚俱全。
随着珞子安一声“启”,两名贵子开始握笔蘸墨作画。
四下逐渐归于平静,耳边只剩丛中蝉鸣和林间鸟叫声。
两名贵子神情专注,在纸上奋笔疾书。
夏阳渐盛,他们所在的位置位于稽壑山顶峰,尽管在丛林之间有树荫遮蔽,但依然有光线透过繁茂的枝叶缝隙,溜窜出来。
林间热气逐渐腾起,一层金晕在整片林间迅速渲染开。
氏族有小厮婢女,皇家有内侍宫婢,皆撑起提前备好的遮阳之物,护着贵人们不被日头晒到。
又有內侍搬来装着冰块、约莫有三岁孩童高的青铜三脚鼎,放置在贵人和学子们周围,数名宫婢手执巨型宮扇站在鼎旁扇风,顿时一股接着一股的清凉之风自三脚鼎中徐徐传至席间。
随后,冰镇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