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广彦一张娃娃脸瞬间阴沉下去。
他历来最厌恶的就是别人拿他的年龄说事,尤其是“总角孩童”这四个字,对他而言,简直是奇耻大辱。
藏在房梁上的眠篱,见荀广彦因为生气,肩膀已止不住地开始微微颤抖,但他又极力去控制,不仔细看的话不会注意到,背脊依然挺得笔直,一副气骨坚立、丝毫不怯场也不服输的模样。
“阜衡之,你别太过分!”荀广彦咬牙切齿道。
阜衡之轻佻一笑,故意走近荀广彦几分,脸几乎要触到荀广彦的脸上去。
他挑衅地拍了拍荀广彦的头无数遍你还是个乳臭未干的总角孩……”
就在这时,荀广彦突然出拳,狠狠揍在阜衡之的脸上。
阜衡之发出一声痛叫,整个身子直接摔翻在桌上,然后又滑落在地上,如杀猪般的嚎叫声登时传来。
一些贵子连忙上前去扶他。
阜衡之歪歪咧咧地起身,一把推开搀扶他的几人,捂住半边刚被揍的脸,指着荀广彦嚎道:“荀广彦,你给老子等着,老子回去就告诉我爹和姑母,让他们去找你爹和你算账!你给老子等着,有你好瞧!”
荀广彦一脸不屑地看着如同落水狗般的阜衡之,讥讽笑道:“到底谁才是乳臭未干的孩童,一有事就只知道找族中长辈撑腰!”
“你……你……”阜衡之张口结舌,说话都不利索起来,“你给我等着!”
放下狠话后,阜衡之便要离去,走的时候,还推翻了不小心挡着他道的数名贵子:“滚开!给老子都滚开!”
那些被他推开、甚至当场栽倒在地的贵子,都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一句抱怨的话不敢有,这其中包括此前刁难殷恒的那几名盛族旁支的贵子。
这个阜衡之,好大的威风。
荀广彦口中的盛夫人,阜衡之口中的姑母,指的是同一人,阜族族长阜义的胞妹、盛族族长夫人阜筱柔。
她是目前胤安地位最尊崇的女人,因依傍着胤安第三大氏族的盛族和第五大氏族的阜族这两大氏族,连皇后都及不上她。
盛族一派内部的各大氏族之间,因为多方联姻的关系,皆能攀亲带故,因而比起襄族一派,更加盘根错节。
说起来,荀广彦和阜衡之也是沾亲带故的。
尽管如此,面对荀广彦时,阜衡之依然嚣张跋扈。
由此可见,平时在毫无势力的其他氏族面前,阜衡之会是何等的一副仗势欺人的嘴脸。
糟糕!
眠篱猛然想起今夜此行的目的是找修刹鬼,她在这里盘旋着是要作甚!
方才来这厢房外是探查到了修刹鬼的气息,可此时再也无法感应到半点修刹鬼的痕迹了。
怎么回事?
眠篱心下一凉。
她望向屋内还剩下的数名贵子,一阵沉思。
修刹鬼不过一鬼怪,身上鬼气浓郁而明显,根本不可能像她这般堂而皇之地进到酒楼之中,那它只能是偷偷摸摸的。
既然有它的气息,它必定是来过这里的,定如狸奴所料,是奔着享受一顿极其讲究的美食而来。
可现如今人去了哪里?
是去找奈魍鬼了?
修刹鬼和奈魉鬼永远是一起行动的,刚才自己却只感应到修刹鬼的气息,这明显是……
上当了!
修刹鬼定是察觉到自己追踪过来,故意留下一抹气息在此,好争取时间逃之夭夭。
好一招声东击西!
眠篱暗骂自己笨死了。
她刚要化成红光离去,突然一阵迅猛的凉风袭来,还是杏花花屑模样的眠篱被凉风吹离房梁,直直地朝着下方桌上一滩剩菜残羹飘落而去。
眼看着身体离那道黏糊糊已结成团的松鼠桂鱼越来越近,眠篱急忙默念术文,变身成原来模样,惊险地落在了桌旁位置。
厢房内骤然落下一名鬼怪,惊呆了屋内众人。
不远处,站在窗边,打开窗户的动作还未收回的荀广彦,表情诧异又震惊地看着凭空坠落下来、正躺在地上揉着屁股、嘴里还正发出痛叫声的眠篱。
眠篱和荀广彦彼此对视片刻,荀广彦似才反应过来般,冷声问道:“你是谁?”
眠篱用法术隐去了自己的容貌,荀广彦没能认出来。
眠篱来不及解释,迅速爬起身来,一闪身便化作一道红光,自荀广彦的面前飞过,从被他刚打开的窗户口飞出,去追赶修刹鬼和奈魉鬼。
红光飞到胤安城门外的一片空地时,停了下来,眠篱恢复成本来模样。
她变出一把匕首,飞快地用其划破手指,然后取血画字“弥”于手心,闭眼默念。
眨眼之间,一道血红光芒闪现,弥炎现身。
依旧是一身黑色劲装,头发高高扎起呈马尾状,背上背着一把极为显眼的银色小砍斧,额间有一滴血状胎记,面容清秀,眼神冷傲。
弥炎盯着她易容的脸看了好几眼,才单膝跪地,右手背在身后,左手横抬在胸前位置,恭敬十足地朝眠篱行礼:“字御弥炎,参见主人!”
眠篱上前赶紧将他扶起,急切道:“你速度快,能不能带我追上已逃出胤安城外许久的修刹和奈魉?”
弥炎一脸看智障的表情看着她:“你这是要把我当坐骑用?我虽然速度快,但仅限于战斗时,论脚力,我可没法跟老鬼和月如他们比。”
眠篱有些心虚,她其实也是抱着“有总比没有好”的心态,当下只得舔着脸继续道:“那你也比我快呀!”
这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