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篱瞬间领悟狸奴的意思。
救急安,不能在公子主持的使唤游戏期间,却可以在游戏结束之后。
眠篱欣喜道:“我现在就去救急安,公子这边,就麻烦狸奴鬼侍了。”
眠篱转身要走。
“等等!”狸奴叫住她,又提点道,“那修刹鬼对食物的要求极高,对进食的过程更是讲究,比如食物盛放器皿的选择和摆放、进食时四周的光亮、肉质的切割厚度等,这些方方面面,都必须满足修刹鬼所愿。”
狸奴眉眼一弯,笑眯眯道:“若是其中任何一条无法满足他的要求,他便不会下嘴。”
所以,这是否意味着集安不会立刻被修刹鬼吃掉,他暂时是安全的?毕竟要满足以上每个条件,需要一定的时间去准备。
“胤安之中,饮食却为讲究的,便是城北的荣祥酒楼。”狸奴又道。
提点到这个地步,若眠篱还不懂,那就是傻子了。
眠篱感激地朝狸奴道谢,随即化作一缕红光,飞向漆黑的夜空。
眠篱走后,狸奴动作轻缓地打开一扇门,刚走进去,就听到内室里传出细微的响动。
狸奴眼角微动,缓步走到屏风旁,轻声问道:“公子可要喝水?”
“不用。”襄玉慵懒的声音徐徐传出。
狸奴:“今夜奴替眠篱守夜,公子有事随时叫奴便是。”
帐子那头静了静,襄玉问道:“她去了?”
“是。”狸奴眉眼再度弯起来,又摆出一副笑眯眯的模样,仿佛襄玉隔着屏风和帐子也能看到似的,“公子到底还是帮了她一把。”
他顿了顿,见襄玉不应,便又道:“她已承诺此事毕后,不再插手集安的事,她是守诺之人,日后定不会食今日之言,如此一来,盛三公子安插的这根刺,算是彻底给拔除了,真是难为了公子对她的一番苦心。”
帐内传出一声轻哼,襄玉漫不经心的地道:“唆使她前去的是你,与我何干?”
狸奴无奈,失笑道:“公子说的是,都是奴所为,只是……”狸奴提出他的一点顾虑,“集安所掌握的通冥符术,法术威力巨大,日后若是被皇族一派利用,恐会对我们造成威胁。”
襄玉在床上翻了个身:“集安身后,不是还跟着一个修刹鬼么?”
狸奴顿时明白了襄玉的用意,他眯着笑眼,一脸恭维:“还是公子高明,到嘴的肉谁又会轻易松口呢,尤其是对于嗜美味如命的修刹鬼。”
襄玉躺在帐内,轻轻舒了口气,悠然道:“接下来,就让我来看看,传说中的四大厉鬼,到底有何厉害之处。”
狸奴眉眼越发弯起来,快眯成一条线,他刚打算退下,襄玉却又在此时开口:“白日里,你是故意告诉她我以血救她之事。”
狸奴面上一僵,连忙道:“……是,还请公子勿怪奴擅自做主。”身子已恭敬俯下。
襄玉一声轻哼:“在揣摩心思这上面,你倒是有几分本事。”
狸奴知道襄玉并未生气,笑容重新回到脸上:“公子既然做了此事,奴自然要将其充分利用,不能让公子的血白流。”
襄玉躺在帐中,睁着双眼,沉默半晌,他的墨眸之中有片刻的迷茫,嘴里轻声呢喃道:“其实我并非故意………”
帐外的狸奴没听清:“公子说什么?”
襄玉又翻了个身,身子朝向里侧:“没事,你退下吧,今晚不用守夜了。”
狸奴愣了愣:“是。”
狸奴放轻脚步退出房门。
还未过申时,不用守夜,狸奴也不想早早回房。
夜里清净,又是难得的清闲,狸奴当即决定前往竹林群中闲逛一会儿,享受片刻的闲逸。
他口中默念术文,右手顷刻间变出白玉羊角灯。
他左手对着灯盏轻轻地打了个响指,羊角灯被点燃,闪动着一小簇微微晃动的盈盈白光。
狸奴眯眼一笑,提着白玉羊角灯,朝竹林方向走去。
入了竹林,又走了一段路程,一路的幽静,让狸奴神色安然,脚下步子也不由地慢下来。
他舒服地深吸了一口竹风带过的夜晚凉气,略一回身,准备朝另一个方向行去,却看到几步远的一处凉亭位置,站立着一个人影。
从气息来看,是襄族老族长襄黔。
狸奴徐步走到襄黔跟前,朝襄黔行躬身之礼:“参见老族长,夜里风凉,老族长小心别着凉了。”
襄黔独自站在凉亭口,双手背在身后,夜色下隐约可见依旧是一身劳役田翁的打扮,他此刻正抬头望着星辰交缀的夜空,默默出神。
狸奴朝他问安后,他才收回视线,望向狸奴,淡淡地点了点头:“是狸奴鬼侍啊。”
见平日里活泼好动的襄黔今夜竟格外沉默,狸奴试探着问道:“白日里游戏最后一个环节,老族长怎么不去凑热闹,此前可都是您老主持着?”
襄黔哈哈笑了笑,总算恢复了几分开朗:“这游戏开始和结束,还是得正主来把关,老夫不过是闲来无事,捞个趣罢了。”
“老族长是公子的父亲,老族长若想主持,公子定不会说不的。”狸奴笑眯眯恭维道。
襄黔笑了笑,不再作声。
脸上的笑意在黑暗中收了收,他复又抬头望向夜空,半晌才道:“我襄族的这片天,很快就要变了。”说完,发出一声低叹。
狸奴也如同襄黔一般,抬头望向夜空,笑眯眯道:“看似,是要变天了呢。”
夜空之上,肉眼可见的缥缈云雾正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