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回音阁里的消息特别多,甚至是鸟笼里经常挤着几十只云雀,它们烦躁的相互啄咬,叽叽咋咋闹个不停。当王城拿来一大袋消息时,云雀又呼啦一下全飞走了,留下满屋子的空笼子。玄尘经常会忙到半夜,她整理完乱糟糟的消息,又把睡在窗下的玄星抱回房间,才浑身疲惫的回到自己的小床上。这些日子,她每次面对玄星时都莫名的紧张,她怕说错话,会让他更加郁郁寡欢。一个带着强烈自闭的孩子,他的心就像是清脆的玻璃。
这天夜里,玄尘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窗外微微见亮。玄尘感觉很累,因为她刚睡不久。
又是一阵急促的敲门。“玄尘,你在吗?”是小信差,声音很着急。
“我在,出什么事了吗?”玄尘无精打采的应和着。
“我想,你应该……。“玄王……他亲自来取消息了,我是说你的父王。”
玄尘猛的坐起身。“你说他来了?他来干什么?”
“有个消息,可能你送去比较合适。”小信差话语变得微弱些。玄尘赶紧穿好衣服推开房门,小信差就把冰凉的小木管塞给她。“玄王他……看起来很着急要这个。”他说。
“他来多久了?”玄尘快步的往下走。
“刚到,我按照他的嘱咐去云雀间取消息,那只云雀也是刚飞进来。”他呼哧带喘的跟着,回音阁很高,楼梯也很长。
“可太阳还没升起来呢?”
“谁知道呢,云雀里也有早起的鸟儿,不是吗?不知道是什么重要消息,他会不会是找借口,我觉得……玄王是特意来看你和你弟弟的。”
“他就是来取消息的,这个消息很重要。”玄尘紧紧的攥着,尽管这些台阶她走过无数次,但这次她不愿意走,她最不想见到的人就在下面。
他们来到楼下转了一个弯,门口有两名铁卫军。房门虚掩,昏暗的走廊从屋里漏出微微的光。“玄王就在里面。”小信差压低声音说。
玄尘走过去,屋里就传来一个毫无情绪的声音。“让她进来。”
两名铁卫军闪开了,玄尘穿过他们走进屋子。银灰色的晨光透过窗户,落在桌边一把雕刻着玄武神的宝剑上。玄王坐在桌子后随意的翻看着几条消息,乌黑的头发整齐落在肩膀上,厚实的裘皮斗篷遮住了华美的衣衫,那张脸比记忆当中的多了几分沧桑。她记不清上次是什么时候见过父王了,而此刻,玄王再次出现,同样的的冰冷,同样的让人惧怕。
“消息带来了吗?”玄王低冷的问。
“是这个……”玄尘把木管放在桌边,轻轻推了过去。
桌子底下有团阴影在动,一条黑色的猎犬静静的蜷缩在玄王的脚下,在爪子里抬着一双墨绿色的眼睛。
玄尘安静的站在桌子前等待着,在她的记忆中几乎没有见父王的笑容,而今天那张脸上依然冰冷如铁。他沉默的拉出小皮卷,只有手指般大的消息写不满几个字。他却沉默很久,目光凝重。
“玄星他怎么样了?”玄王收起消息问。
“玄星吗?他还好,就是很孤僻,不肯跟我讲话。”玄尘答道。“他的……喉咙坏了吗?”
“不,不是喉咙。在野外狩猎时被咬伤了,咬的并不是喉咙,而是腿。”
“你是说玄星他会说话,只是他不愿意说,对吗?”玄尘一脸惊讶。
“是的,王城里的医术最好的人都没有办法。”
“那您这次来要不要见他,他虽然不说,但是他心里肯定是很想念您……”
“不需要,这次我来是找你,有人想要见你。”
“我?”
“去准备一下,我们马上出发。”
玄王那双锐利的目光落在鳞片上,厌恶的皱起眉头。“带上手套,我不想看到这只手。”
玄尘把手缩到袖子里,失望再一次被父王的话语点醒了,父王恨她,更恨这些鳞。玄尘回到房间,从落满灰尘的床下拉出旧箱子,在最底下翻出一只淡紫色的手套。自从来到回音阁,她就把过去和这只手套埋葬在箱子里。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忘却一切。而如今,一句冰冷的话,再次让她回到冷酷的现实中。玄尘套上手套,心里泛起一种说不出的酸楚。
这时候,外面传来哼唧声,那条猎犬正在挠玄星的门。玄尘赶紧哄走它,又站在门外静聆听着,屋里很安静。她这才呼了一口气,还好没有吵醒那个孩子。
君王大殿依旧静静的矗立在玄武城中央,永远是光彩熠熠,神圣庄严。阳光透过琉璃洒在伸向前方的地毯上,一条石雕巨龙高举着头围绕着台阶上的王座。当玄尘再次来到这里,却是五味杂陈。这里并没有人欢迎她,拥有王座的父王更加的厌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