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耳的使节游孙在到郑国的时候,郑国已经满目疮痍。
这是姒芈出生后,经历的第一场发生在郑国都城的战争。从自家君主无论如何都要攻打滑国开始,她就知道,这一场战乱无可避免。
她以为卷耳会派齐桓公来讨伐郑国,齐桓公仁爱,必不会大开杀戒,军队和将领或许会有损伤,但城中的百姓应该无事。她想到的最惨的结果,无非就是卷耳亲自来,她帮过卷耳,多少能说上几句话,也不会是如今这个场景。
但都不是,卷耳派了翟人来,一个边境最擅杀戮的民族,一支残暴不仁的军队,经此一役,郑国被打的支离破碎。
在满是伤病的街头,游孙第二次见到了姒芈。
“圣女安好?”游孙拱手回到。
“使者有眼睛,自己不会看吗?”姒芈此刻对卷耳的人,无力表现出任何情感。
“君上有几句话和一封书信要小臣交给圣女。”
姒芈一直在俯身查看伤员,此刻疑惑的抬头看着游孙说:“使者应该是刚到郑国,还未见过我家君主?”
“是的。”游孙点头到。
“看来君上另有打算,我们去卜殿吧。”姒芈起身,带着游孙回了卜殿。
卷耳信中的内容,让姒芈大吃一惊,反复看了三遍,才平复好心绪说:“我们这位新君上,对郑国卜族的族规不了解,烦请使者回去告诉他一声,说卜族圣女是终生不嫁的。”
“君上说,他初入郑国时,便打听过卜族的事了,若您以终生不嫁为由拒绝他的好意,他也算仁至义尽了。”游孙丝毫不慌,好像一切都在卷耳的计划之中。
“使者这话是何意?我是不能嫁的,但郑国有两位公主,都是可以嫁的,君上要立王后,任择其一即可。”
“回圣女,君上说了,在郑国,除了您,他谁都不会娶,您若是不嫁,那王后之位就只能落于他国之手了。”
游孙不紧不慢的复述这卷耳的话,此时,姒芈才意识到,卷耳在选使节上很是厉害,此人无论面对何种情形都不卑不亢,第一次她大怒时是这样,这一次,她犹豫不决时,依然是这样,能讲明来意,又不影响和干涉另一方的决断,虽不是使节中的上上品,但已然不错了。
姒芈看着眼前淡定自若的游孙,心中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是个很有决断的人,自十六岁掌管卜族到现在,也算是经过一番历练了,但这件事,她依旧拿不定主意。
若郑国没有被打成这个样子,她或许会毫不犹豫的就嫁进国都城,但现在呢?
满目疮痍的郑国,每一个因战乱家破人亡的百姓对翟国和卷耳都充满仇恨,她在郑国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她不能抛弃正经历伤痛的她的信徒们。
“我不能嫁。”姒芈把信折好,交还给游孙。
游孙转身离开,却在走到殿门时停住了,回头说:“圣女,臣下知道现在郑国的百姓需要您,可您有没有想过,或许整个周朝的百姓更需要您?”
姒芈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没有回话。游孙摇着头,有一丝无奈的离开了卜殿。
此时的姒芈,大概永远也不会想到,这是她人生中最后悔的一个决定,很多人惨痛的一生都是从她这个决定开始的。
公子小白快马赶回了晋国,却在离晋国都城不远的客栈里,犹豫了起来。所谓近乡情更怯,大抵如此,他太久没有回到故土了,对这片既熟悉又陌生的土地,想靠近却又不知如何靠近。
在客栈待了两日,他还是选择先去兄长的墓前悼念一番,刚到墓前,就遇到了熟人。
“臣下拜见公子。”
“你怎么会在这,不节不庆的,为何要来拜见兄长呢?”重耳绕过眼前人直接跪在了自己兄长的墓前。
“臣下听说公子要回晋国,想着公子回到故土,一定会来拜见大公子,就此地等公子。”
“等我?等我做什么?”
“公子此次回晋国做什么,臣下就等公子做什么。”
重耳端着酒槲笑了笑,在墓前洒下一槲,自己又饮了一槲,说到:“贾华,我是回来谋权篡位的,你也要跟着我谋权篡位吗?”
“大公子已经离世,晋国的君主之位本来就是您的,您拿回原本就属于自己的东西,不算谋权篡位。”眼前人的话,说得坚定有力。
重耳笑了笑,起身说:“你消息到是灵通,就是不知道,给你送消息的人,还对你说了什么?”
重耳的话,到是把对面的贾华惊到了,他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毕竟一个曾经落荒而逃的公子,应该不会有这等心计。
“是谁?郑国卜族的圣女,还是新登基的周朝天子,或者你还有其他的君主?”
“公子明察,臣下对晋国忠心耿耿,绝无二心。”贾华说着话,拱手跪到了地上。
“你实话实说,我自然就相信你的忠心了。”重耳转身,看着从小疼爱自己的兄长的墓碑,握紧了拳头。
“是周朝天子的使节,前几日找到我说,您马上就要回到晋国了,让臣辅佐您。公子,骊姬惑乱,臣自始至终都是站在您和大公子这一面的。”
是卷耳,重耳不禁开始在心里佩服那位卜族圣女了,只短短见了两面,对他和卷耳的心思就猜的这样透。
“你起来吧,按周天子的意思,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重耳望着远方近在咫尺的故土,陷入深思。
在祭拜兄长之前,重耳很是犹豫,毕竟现在坐在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