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一维问她:你打算怎么做
勖阳:我肯定有我的计划,我得看晓雯子的技术能达到哪一步再说
她暗暗发着狠:谁也别想白用我的人。欺负我的孩子,他是要死吗?
柯一维竖了五六个大拇指给她。
老油子们找小年轻当枪手免费劳动力,并不是从老蒋这儿开始的。如果这也算陆靖一所说的“潜规则”,那么百分之八九十的新进职员都有过这种经历。
找你是给你面子,认可你的能力,愿意拉你入伙,希望你不要不识抬举;用了你的人你的东西,画一个大饼出来,适当给点小恩小惠,小朋友们迷迷糊糊地也就过去了,转头还和小伙伴吹牛说我新参与了一个什么什么项目那个传说中的大哥大姐对我特别好这就算是人脉吧。
你能怎么样呢?
好在比你新的新人总会有,比你好用的人也总会出现,小鸟也总会有熬成老鸟的那一天。
届时,你会如何对待那些与当年的自己一样天真简单的小朋友呢?
勖阳经常对自己说,也对每个团队里的孩子们说,一件事情并不因为做的人多了而正确,而是因为它本身正确而值得做。但在某些灰色的时刻里,她也会犹疑反思,自己的坚持是否太过偏执,是不是也没有必要非得活得那么认真且较真。
所谓的正确是不是真的正确,而错误之所以为错误,是不是也只不过是和自己的理解不一样。
是不是自己防御好了,外界就不会主动攻击来呢;那又是不是要为了防备外界的攻击,永远要处于一种紧张警惕的状态中才能得到安全呢。
眼看四十,仍然不惑。
这一通话都说尽,勖阳才发觉耗神太多,非常疲劳,已经懒得再动一动。
她一整天都没再说什么,专注地整理停摆这一周积压的大小事件。余下的时间,统统用来休息。
柯一维出入总见她伏在桌子上小憩,知道她还没恢复,也不去打扰她,只是隔一会儿就微信提醒她喝点热水。
霜打过的俩茄子也乖乖安静反省,区别于上午的欢天喜地热热闹闹,这一下午可以说是鸦雀无声,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
一入秋天气就凉得快了。
这一周是短暂停摆,也是暂时脱离现实的几天。现在一切恢复如常,接头靠暗号的地下生活又要拉开帷幕。
勖阳恹恹地爬起来,定了定神,收拾了东西准备往外走,被柯一维叫住。
他不太熟练地装不熟,“……你怎么走?”
勖阳起初被问得一愣,随后就反应过来,“我打个车。”
“……那什么,我今天没事,你还是坐我车吧,”柯一维低着头在桌子上一通划拉,才反应过来包已经在手里了,钥匙也已经在另一只手里了,“你这刚好,外面冷,别又冻着了。”
勖阳还没吱声,一贯爱起哄的张晓雯本性不改哆哆嗦嗦地插个嘴,“对啊,老师,您本来病就刚好,身子还虚弱,别自己走了,让小维哥送您吧。”
柯一维也等不到勖阳有反应,径直过去接过她的包,和余下两人打招呼,“那我们先走了。”
这还真是头一次,他们俩比另两位下班更早更积极。
其实勖阳的感觉确实非常不好。本来就没有痊愈,更兼着急又动气,已经是有气无力勉力支撑,给她个支点她就能闭眼睡着。真让她自己在外面那凉意逼人的秋风里走一段路,又咳嗽又喝风,也的确是比平常难受些。
就这三四天的时间,她又瘦了两圈不止,外套在身上瑟瑟抖动,整个人好像站在衣服里一样。
柯一维让她在一楼大厅等,他从停车场把车开过来接她,好歹少走几步路。
要是她能允许,他上手去把她抱到车上去都是可能的,管他什么下班高峰时间进进出出人言可畏呢。
柯一维瞥了旁边副驾驶上的人儿一眼。不知是真睡了还是闭目养神,这闭着眼睛眉头还是拧着的。
他问她:“现在是不舒服吗?”
勖阳摇摇头,不睁眼,“就是累。没有不舒服。”
“……所以干嘛动那么大气,说那么多话,”柯一维叹口气,“他们俩也没见过你这样,看意思也吓坏了。”
勖阳哼一声,“那你吓坏了吗?”
“好么。我都吓傻了好吗?”柯一维笑,“看来以后不能惹你,你这第二人格太恐怖。”
勖阳又哼了一声,“知道就好。”
周五的下班时间比平时路况要拥堵一些,一个红灯前面排了少说八辆车,一时半刻也不见得能过得去。
柯一维换了个档。看情况是要做好堵上几分钟的准备。
那么现在这段时间就是天赐的腻歪time。
“还好这就是周末了,可以好好休息两天,”柯一维攥攥勖阳的手,还是凉的,“这周还安排别的吗?”
勖阳摇摇头,“我就想睡觉,我现在感觉整个人都要散架了。”
柯一维把她的手放到自己外套口袋里攥着,“那你就安心歇着,如果有什么情况随时叫我。”
“嗯,”她问他,“那你呢?”
“我收拾收拾家,整理一下前几天的笔记,赶几个快到期的稿子,”柯一维不无遗憾,“还说这周带你去工作室玩玩的。下星期吧。我那儿也得拾掇拾掇,太乱了。”
一说到工作室,勖阳也是惋惜不已,“是啊,我也很想去,不过我还是先缓缓吧,免得给你添麻烦。你也歇一歇,这几天你也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