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看咱娘这样儿的,可不就像咱小妹说的是个软包子嘛!
万一要真给摊咱家身上了,可咋办?
咱爹又是个心软死心眼的,没准这钱可能就真让咱家给掏了。”
安宁眼珠一转,“今儿挣了不少钱,你可别跟咱爹娘说啊,待会儿等小妹过来了,直接偷偷塞给小妹。
这钱搁咱爹娘身上,我实在是不放心。”
安逸龇牙一笑,“小妹才没那么傻呢。
这店里赚的钱呀,全让咱小妹攥手里了,根本就没给咱爹娘。
昨儿不是被小妹给收去了吗?咱爹娘瞅着不也没说啥吗?
再说了,这铺面可都是咱小妹凭着自个儿的本事安置下来的。
咱爹娘可没跟着出啥子力气,顶多就是跑跑腿儿了,也不可能拉的下那个脸来跟咱小妹开口要钱呀!
放心就是了,真要是轮到咱家掏钱了,咱小妹第一个也不干他的。”
彼时的吴梁栋粮铺里,安大梁一家子杵在这里,丝毫要走的意思都没有,闹的是不可开交。
安满意也坐在粮铺里一个劲儿的哭。
而给安满意张罗这婚事儿的安满心,此刻早就跑出去躲清静了,只留下吴梁栋一脑门子官司的跟安家人大眼瞪小眼的周旋应付着。
“爹,娘,咱有啥事儿,能不能关起门来再说呀?
这我店里开张做生意呢。
你们在这儿闹事儿,我的店里也没法做生意不是。”
何三凤气红了眼嚷嚷着,“你小子还有没有良心呢?啊?我闺女是让你们拿出去往火坑里推的呀?
那东街布店的掌柜家欠了人家银款,你们不知道哇?”
吴梁栋眼里闪了闪,佯装着一脸无辜又无奈的模样,叹息一声。
“爹,娘,这事儿我跟满心还真不知道。
要知道也不可能把自个儿的亲妹子往火坑里推不是?
这不就是当初看准了人家家底儿厚实,还是个做掌柜的,家里有着铺子,这不就想着给满意找这么一个殷实的人家嘛?
这哪成想这人家里是这么个情况啊?
要知道是这么回事儿,别说您了,就我跟满心也不干啊。
可眼下这情况,这嫁也嫁了,这日子总得过下去不是?
总不可能真让满意就这么卷铺盖睡大街吧?
我可听说人家那边要跑来收房子收铺子呢。
这时间催的也紧,您二老看咱是不是先紧着满意这头儿给解决了呀?”
安满意抹着眼泪儿往吴梁栋这边儿瞅了一眼。
“大姐夫说的倒也是这么个理儿。
爹,娘,您们能帮就帮一把吧。
爹娘你们真的忍心看着我跟彭三儿被扫地出门吗?”
安大梁嘬着个烟斗,一张老脸上耷拉着,毫无生气,比着前几日办喜事儿时那张喜气洋洋的脸,可愣是一下子苍老了不少。
“唉,闺女啊,你以为我们老两口不想帮你,可这事儿咋办啊?
这么多银子让我们老两口怎么拿的出来呀?
我们老两口也没这么多钱能给你填补啊?”
安满意脸上一喜,“爹,咱家不是有很多的地吗?
当初二哥可是给开出了不少的荒地来啊。
那么多的地,随便卖上几亩,就足够还账的了。”
何三凤脸子一沉,“胡说,这家里的田那可都是命根子啊!
咱庄稼人家就指着这田地里的收成过活呢,哪能随便往外卖呀?”
安满意泪眼婆娑着,眼里的泪说掉就掉,举着个小手绢擦着泪,哽咽道。
“那爹娘你们就忍心看着我日子过不下去,跟彭三儿那前妻一样,投井自杀?
到底是田重要啊?还是女儿重要啊?
爹娘你们老两口就自个儿看着办吧。
爹娘你们要是不管我,我就真往那家门前的那口井里一跳,我也甭活了。”
一脚从后门儿里踏进来的洪兰芝,闻言往安满意那滚瓜肥圆的肥胖身躯上瞟了一眼,暗暗嗤一声——
就这膀大腰圆的一坨肉,那口井能塞得下?
她能不能跳进去都是个事儿!
不过话可不能这么说,得配合着这傻大胖来。
她家儿子儿媳可是跟那东街卖布的掌柜说好了的,只要能拿到银子就分她家一半儿。
就冲着这能分上一半儿的银子,她说什么也得让这老两口把钱给掏出来。
要不然不是白瞎了前些日子那些被顺走的鸡蛋了。
当时要不是冲着这儿,她才不会就那么便宜了这老两口,让他们把鸡蛋给拎走了。
“哎吖,满意啊,你这孩子说的是哪门子的啥话呀?
哪能寻短见呀?
那日子过的比咱们这儿还苦的,不是有的是吗?
人家那穷苦命的都死乞白赖的活着呢!
这好死不如赖活着,只要这活着呀,就总有顺心的那么一天。
亲家啊,你可别让这孩子做傻事儿啊,千万得看住了,钱不钱的不重要,这命可得保住了呀!”
何三凤撇咧一眼洪兰芝。
“哼,这像是你这见钱眼开的人儿,能说出来的话?
平日里可不见你这么大度呢!”
拿两个鸡蛋都能跟她撕扯半天,这会儿又跟她说什么钱不重要?
钱不重,那怎么她家不把这钱给掏出来垫巴了呢?
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哎呀,这不是此一时彼一时吗?
这平日的小打小闹的哪能跟现在这情况比呀?
这跟人命比起来那肯定还是人命重要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