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星野回想了下,他表哥自小就由姑丈一手抚养,几岁的时候就被带入军中,十来岁就能独自领兵作战了,自然不是现在的他能比的了。
林钰看他嘴唇嗫嚅了几下,却没说出话来,嘴角翘了翘,便接着问他道:“那我再问你,你爹呢?你爹在你这么大的时候,又在干什么呢?”
他爹?
李星野稍加回忆,也能想起来,他爹在他这么大的时候,已经是案首了……
他颓丧地低下了头,可下一刻,他咬了咬牙,又猛地抬起头来,想反驳林钰,“不是!你举的这两个例子都太极端了,这世间又有几个如我爹,我表哥这样的奇才?”
“更多的难道不是普通人吗?难道就因为我不如他们两个,就活该十几岁了还被人当个小孩子来看吗?你这样说根本就不公平!”
林钰倒是没被他这番辩驳影响到情绪,反而依旧是一脸浅笑,她端起一旁的热茶轻啜了一口,这才笑眯眯地肯定了李星野的话,“没错,你说的没错,这世间绝大部分都是普通人。但是,你现在要搞清楚一点啊,奇才都围绕在你身边了,而你呢?”
“你自己方才也说了,你是学了一身本事不假,可你现在整日价干的最多的是什么事?打马闲游,招猫逗狗。”
“我也不是想批评你什么。但是你也不要怪你身边的人都拿你跟奇才做类比,这是因为你现在上赶着要去做他们曾经做过的事情。但凡你往日里表现得靠谱一些,我想他们现在也不会如此直接肯定地拒绝你了。”
“所以星野,你得想清楚,你如果真的想施展平生所学,想成为自己心目中的那个样子,那你就得先自己去好好努力,如果有一天,你真的足够强大了,那不管别人说什么,你都不会轻易动摇,轻易去怀疑自己。”
“说到底,难道不是因为你心底里已经认同了他们对你的评价,所以你此刻才这般难过的吗?与其到处去寻求别人的认同,你还不如先正视了你自己。”
“再好好问问自己,你到底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你接下来又打算要怎么去做。别人的想法从来都不重要,你只要先过了自己这关就行。”
林钰极少这样认真地对他长篇大论过,说的还是别人从未与他说过的话。
李星野呆呆地望着眼前正悠闲品茶的小姑娘,蓦然意识到,她方才提了表哥,提了他父亲,却还少提了一个人,那就是她自己。
李星野虽然对她的身世不全了解,可隐隐也能猜到必然是十分坎坷的了,她还这么小,还是个姑娘家,在他还能倚在母亲身边撒娇的时候,她就要独自一个人来到这西北边城里谋生了。
仅用了不到一年的功夫,她就已经挣下了这么大的一份产业来了,连王府都得了她不少助益,自己还有什么脸面来她这里抱怨呢?
看着李星野久不言语,眉眼低垂,似在发呆的模样,林钰也不再出言了,她默默放下了茶盏,就起身去一旁的书案后看账本去了。
这一天李星野在她这里独坐了许久,直到夕阳西下,屋子里都渐渐昏黄的时候,他才忽然站起,先是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又舒展了一下头颈肩背,等到林钰抬头望向他的时候,他才扭头冲着林钰一笑。
那张漂亮的脸蛋上笑容灿烂至极,他朝林钰挥了挥手,留下句,“回家吃饭了。”而后就转头,大步朝着外面去了。
林钰嘴角一弯,也跟着笑了笑,就这样望着他走了出去。
这天以后,李星野就再没过来纠缠过傅玄毅,让他带着自己一起去河西西线戍守了,在家里也没有再跟着家人闹情绪了,就连每日晨起练功都比往常更早了些。
更让人惊奇的是,他再也没有逃避过跟着李三老爷念书了,除了还会每隔几日去锦绣园里玩耍一下之外,他也没再时不时就往城里城外地各处闲逛了,甚至偶尔李三太太和李羽然刻意逗他挤兑他,他不会再与母亲、阿姐生气闹别扭了。
其间一系列变化简直就像换了个人一般,众人都觉不可思议,李三太太从李羽然那里得知,李星野在此之前曾与林钰深谈过一番,心中对林钰当真是感激不已,毕竟她教了十几年的儿子,也没能让他在一夕之间就洗心革面啊。
于是她找了个机会便私下里与林钰道了谢,林钰自然不敢当她的谢,便笑着推辞道:“这可真不是我的功劳,星野表哥本就颖悟绝伦,这都是他自己想通了罢了。”
作为李星野的亲娘,自己儿子几斤几两她还是清楚的,这小子聪明是有几分聪明,就是玩心重,倘若真的能多些自制,以后多收些心,那当个文武全才也不是不能够的。
以往她也是因着此子顽劣,恐他浪费了自己还算尚可的资质,这才有时恨铁不成钢,教育地急迫了些,偏偏这小子又不是个乖巧的,有时候发了倔,闹将起来,还真是让她骂也不成,打也无用,真真是快要被他给气死了。
好在如今么,就像是忽然开了窍一般,偶尔李三太太过去看他,悄悄站在窗外看着他认真读书练字的模样,真觉得是在做梦一般。
所以这一切还是要得益于眼前的这个小姑娘了,李三太太望着林钰,当真是越看越满意,若是自家的那个臭小子再成器些就好了……
如此又过了些日子,很快,就到了大军出发的日子了。
不得不说,林钰有时候都佩服宋申的沉得住气,起码这人做面子上的功夫是一